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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周卑這幾天的表現(xiàn),他發(fā)現(xiàn)周卑跟之前見到的樣子差別很大。前幾次見面周卑對他的態(tài)度不說好,但光看他叫“舅舅”的樣子,就知道周卑是對他有點好感的,至少還會主動跟他說話,對他笑??勺詮耐{著把人領(lǐng)回家,周卑就再也沒好臉色對過他了,臉上連個假笑也沒有,話也不怎么說,整天待在臥室里看書。這么下去還行?他的任務(wù)是讓周卑含笑而終,可不是含恨而終。看了看坐在副駕駛上盯著窗外一動不動的周卑,宿郢問:“晚上想吃什么?”周卑沒反應(yīng)。“訂餐還是出去吃?”對著他的還是個掛著馬尾的后腦勺,頭發(fā)發(fā)質(zhì)并不是很好,有點干燥發(fā)黃,發(fā)梢有幾根開叉了,看樣子像營養(yǎng)不良引起的,也不知道一個男生為什么要留個惹人注目的長頭發(fā)。見人半天沒反應(yīng),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盤,開到前面路口調(diào)轉(zhuǎn)車頭換了個方向:“算你有口福,今晚親自下廚給你做一頓大餐?!?/br>車開到了一個農(nóng)貿(mào)菜市場,宿郢讓周卑下了車。“你想吃什么?”宿郢一邊看菜一邊問。“隨便?!?/br>“好吧?!彼捋柭柤?。他在菜市場轉(zhuǎn)了幾圈,然后在一個賣水產(chǎn)的攤子前停了下來,讓人殺了一條草魚。然后去菜攤買了幾袋子新鮮的綠菜,之后又去了調(diào)料店。出來后,又在市場里轉(zhuǎn)著買了不少東西。周卑跟在他身后,見他買了這又買了那,不一會兒手上就提了兩大袋子?xùn)|西。有一個袋子里全是各種rou類,格外地重,他提了一陣手疼,放到地上跟周卑說:“你就在這兒幫忙看著袋子,我去買兩包鹽,我差點把這個忘了?!?/br>說著又去了之前的調(diào)料店里。見他走了,周卑蹲下來打開袋子,看見里面占了絕大多數(shù)的rou類,抿了抿嘴。他知道,宿郢是不吃rou的。宿郢在上個世界里是個御廚,雖說是個打下手的,但也是經(jīng)過宮廷總管千挑萬選才做上那差事,手藝自然是不用說。晚上一桌子堪比酒店水平的菜色端到桌子上后,饒是黑了好幾天臉的周卑也忍不住愣了一愣。都是他喜歡吃的。宿郢給周卑夾了一筷子酸菜魚,有點顯擺的意思:“我的手藝有些生疏了,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嘗嘗?”味道自然不可能差。這真是個虛偽的老男人。周卑一邊吃一邊想。為了炫耀廚藝,宿郢做了一桌子菜,兩個人加起來只吃了三分之一,第二天吃了一天剩菜。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吃了他做的飯,周卑明顯態(tài)度好了些。原本家里的家務(wù)是兩人平分,但這兩天,宿郢那份家務(wù)也被周卑做了。看來美食還是起作用的。宿郢看著自覺去洗碗的周卑,勾了勾嘴角。回到臥室里,開啟電腦,打開文檔。他寫下了自己的攻略心得以及對周卑態(tài)度的變化分析,作為以后參考的數(shù)據(jù)。寫完后,他出去看了眼,發(fā)現(xiàn)周卑已經(jīng)在整理碗筷了。扎著個馬尾一晃一晃的。“明天星期一,你得上學(xué)去了。”連上請假和周六周日,周卑已經(jīng)五天沒去學(xué)校了。周卑低低的“嗯”了一聲。“你們是早上八點上課還是八點半?”他走到周卑身邊,拿了個塑料袋把廚余垃圾包起來。“八點半?!?/br>“哦,這樣?!?/br>周卑看著應(yīng)了一聲后就沒再開腔,彎腰一心包垃圾的男人,抿抿嘴沒說什么。第二天一早,他就知道宿郢為什么要問這話了。“起來了?”宿郢一早就起來熬了一鍋魚湯,煮了雞蛋,買了幾個包子回來。圍著圍裙站在廚臺前盛湯,招呼著門口的少年。“嗯?!彼咭幌蛱貏e差,每天只能睡著三到四小時,而且還全是做夢,所以宿郢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做飯的事兒他是知道的。至于今天早上,他是凌晨三點半醒來的,只睡了兩個小時。自從來到這里,宿郢也跟著好幾天都沒有去上班,一直都是對方在準備飯菜。“那你趕緊去洗洗,弄完了過來吃飯,已經(jīng)七點了?!彼捋弥鴥呻p筷子過來擺好,一邊碗里放一個湯勺,包子是放在一個盤子里。他拿起一個雞蛋開始剝,又催了一遍:“快去。”語氣和動作是那樣的自然熟練,即便這樣的生活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周卑也不能夠完全適應(yīng),動不動就會愣住。他去了洗手間,關(guān)上門。鏡子里是一張漂亮卻略顯蒼白的臉,表情有些茫然。“你很開心嗎?”鏡子里的人微微張嘴,聲音幾乎不可聞。“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周卑抬起手摸著自己跳動的心,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跳動的節(jié)奏變得越來越有力。他想起了十年前他十二歲時,一個晚上,他因為跟周建平頂了幾句嘴,被周建平用皮帶狠狠抽了一頓后跑到了城郊去,在河邊一邊大哭一邊想,自己為什么要活著呢?mama跟別人跑了,爸爸也不要他,天天都很難過,他活著要干什么呢?因為夜已經(jīng)深了,眼睛又哭得模糊一片,幽幽的河水黑漆漆一片,偶爾泛著幾點森白的月光,加上不停的蟋蟀叫和不知什么的動物撥動樹林的聲音,顯得更加嚇人。他又害怕又傷心,想跳河又不敢,腳伸出去好幾次都收了回來。摔下去疼不疼呢?淹進去的話是不是鼻子里肚子里全都是臟水呢?要是他死了周建平能發(fā)現(xiàn)他嗎?mama會來把他撈起來嗎?周江會記得有他這個弟弟嗎?宿芩云是不是會很高興呢?他會有自己的墳?zāi)箚幔勘纳蠈懯裁茨??他會被鍋爐燒成灰嗎?還有……如果他死了,會有人傷心嗎?才十二歲的周卑,腦子里就已經(jīng)全是這些東西了。但是到底還是年紀小,這些事想了一遍后,越想越害怕,他又不敢死了。【喂,那邊的小孩兒,你在干什么?】他怕得發(fā)抖時,突然來了一個人。……這臉洗了有十來分鐘,仔細聽,里面還沒什么動靜。宿郢有些奇怪,過去敲了敲門:“還沒洗好?”“馬上?!崩锩?zhèn)鱽砺曇簟?/br>宿郢不疑有他,過去自己先吃了,順便看看報紙。過了一會兒周卑出來了,頭發(fā)放下來了,松松地綁在脖子后邊。“你為什么留長頭發(fā)?”難道是覺得自己長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