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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毫都不手軟,在兩位都督的帶領下旋風般沖了過來。沒聽說狄其野也玩殺降??!怎么回事!這下完蛋了。主動自覺到連武器都沒帶的畢嶙城守軍各個哭爹喊娘,哭著罵楚軍不講道義。然后眼睜睜看著兩位都督帶著的楚軍沖到眼前,在城門前左右一分,繞了個彎,跑去炸城外山道了。這是做什么?畢嶙城守軍想不明白。但有一點他們都明白,命,是保住了。畢嶙城登時一派劫后余生的喜悅景象,甚至主動自覺地換上了狄其野的狄字帥旗。虎豹狼騎三位校督嘖嘖感嘆,佩服不已,這些守軍是何等的大智慧,何等的心胸,棄暗投明得這么果斷,不服不行。狄其野無聊地策馬行于楚軍之中,打不起什么精神。連無雙都有些蔫蔫的,思念著它的大白馬和大棕馬。牧廉騎馬跟在師父后頭,一副害了相思病的模樣。與牧廉和無雙不同,狄其野打不起精神,倒不是剛離別就這么思念顧烈,他一半是因為這仗又是一場不戰(zhàn)而降,一半是因為他昨夜竟然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夢。夢里,顧烈已是兩鬢風霜,夜半仍秉燭公務,案牘勞神。狄其野身在夢中,也鬧不清自己究竟是個什么視角,他無法湊近去看顧烈臉上的風霜皺紋,他并不能動,目光所及之處,似乎是個冷冷清清的博古架。正胡思亂想著,顧烈忽然嘆氣,死死按了按額角。怎么又頭痛?狄其野又氣又急,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顧烈強忍著頭痛接著批文書。這夢里顧烈的頭痛癥,似乎比現(xiàn)實中要嚴重許多,顧烈都不能完美保持他那一貫的面無表情,狄其野看得出他忍痛忍得煩躁,又不得不為了公務強自冷靜。狄其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這么一個夢,就算他不相信所謂的怪力亂神,受到顏法古的不少熏陶,他此時也難免去想,這難道是未來的預兆?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烈一本又一本地批著公文,時不時還要叫人來查問,到他終于停筆時,月亮都快要落下去了。狄其野原本等得無聊,后來越看越心驚,因為顧烈為了大楚,是絕對做得出夜夜批改奏章到深夜這種事的。正想著,顧烈的視線,忽然直直地盯上了狄其野。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狄其野下意識一凜,但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在夢里,又覺得好笑。他眼下不知是附在博古架的什么古玩上,顧烈用這么奇怪的眼神,盯著一個古玩干什么?國寶?玉璽?傳國詔書?狄其野自得其樂地猜測,然而顧烈一直沒有移開視線,而且他看著看著,不知怎么還生起氣來。這人居然把他自己壓榨到了控制不住脾氣的地步,居然還對著一個古玩生氣?狄其野內(nèi)心腹誹。顧烈拿過一頁信箋,寫了幾個字,端著燭臺走了過來。他越走越近,自己還拿著燭臺,狄其野也就趁機將他看得更清楚。瘦了,老了。他的眸色還是極黑,可頭發(fā)卻白了好多。深邃的五官沒有什么改變,只是眉梢眼角添了幾根皺紋,整個人由歲月沉淀出了一種叫人不敢輕易與他對視的帝王霸氣。換句話說,他的人,老了也還是那么帥,狄其野還挺滿意。至于不滿意的地方,當然是顧烈不顧身體的疲累。然后狄其野眼睜睜看顧烈傾斜燭臺,把熱蠟滴在那張信箋上。這是狄其野才看清,那信箋上寫著四個字:任性妄為!熱蠟未干時,顧烈把信箋貼在了狄其野腦門上——倒不是真貼在了狄其野腦門上,而是貼在了狄其野附身的這個不知什么古玩上,但感覺就像是貼在了腦門上。狄其野氣得咬牙,一睜眼,醒了。從早上醒來一直到畢嶙城攻破,狄其野都一直在思考兩個問題:一,夢里那古玩到底是什么;二,顧烈為什么要把總是罵他的四個字貼在古玩上?“將軍,”姜通與敖一松大笑著回來,湊在他身邊小聲復命,“我們把陸翼過城的路都給堵了。他想打進燕都,只能繞過整個鶴蕩山,給他插翅膀都追不上。”狄其野被他們一提醒,立刻發(fā)覺自己這種浪費時間糾結(jié)夢境的行為十分反常,好笑地將之拋諸腦后,一揮馬鞭,豪爽道:“走,咱們?nèi)ゴ蜓喽?!?/br>“是!”狄其野一聲令下,眾人連營都未扎,在行動中秩序井然地恢復整齊陣列,除了留下善后的王師,即刻向燕朝都城行軍而去。每一位楚軍心里都是熱血沸騰。他們馬上就可以攻破燕都,亡燕復楚!*顧烈在近衛(wèi)親軍的護衛(wèi)下趕往秦州楚軍大營。秦州已屬蜀軍管轄,姜揚做得很好,一路行來,不少農(nóng)田都恢復了春耕,百姓們回到了自己的土地上,踏踏實實地墾犁著田地。這一方面說明百姓對楚軍的接受,對大楚安穩(wěn)未來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國本恢復的開端。姜揚三個月沒見主公,心急得很,雖然他是密探頭子,又幾乎日日都與顧烈書信往來討論政務,可畢竟是沒有見面,而且又有主公奪狄小哥兵權(quán)、主公被狄小哥氣得回秦州大營種種傳聞,更為擔憂。于是姜揚不耐煩在營門等著,一路向外迎,迎到了楚營附近的村莊外,和顧烈遇了個正著。他遠遠瞧著,感覺到主公似乎心情甚好,也笑了起來。“怎么不在營中等著,還特地出來?”顧烈干脆下了馬,笑問。姜揚也下了馬,搖搖羽扇,輕松道:“誒,數(shù)月未見,總得表達一下對主公的掛念?!?/br>顧烈輕輕笑了笑。他們有一陣沒有如此輕松說話。顧烈將馬繩扔給近衛(wèi),指著初露青苗的農(nóng)田,對姜揚道:“陪我走走?!?/br>姜揚應諾:“是,主公?!?/br>君臣二人慢慢行來,只見男耕田女擔水,老的插秧,小的抱著青苗跟在老的身后,村中農(nóng)戶大多一家老小都在田間勞作,好一副春日農(nóng)耕的景象。“你做得很好。”“主公謬贊了?!?/br>顧烈看他一眼:“瞎謙虛什么?!?/br>姜揚搖搖羽扇,嘿嘿直笑。再行幾步,路邊有一老叟,坐在田埂上吃餅喝水,忙里偷閑。顧烈竟是一撩衣擺,坐在那老叟身邊,對受寵若驚的老叟笑問:“老人家高壽?”老叟知道附近就是楚軍大營,看此人衣著華貴,定是了不得的人物,本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聽此人問話,又并不趾高氣昂,反而親切得很,他把嘴里的餅咽下去,小心回答:“六十有九?!?/br>姜揚在二人對面坐下,捧場道:“老人家長壽啊?!?/br>老叟頗為得意:“哪里哪里。小村人杰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