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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深沉尖銳,叫人不敢直視。*原是想讓顧烈出去散散心,沒想到心沒散成,反倒遇了場鬼事,回了未央宮,狄其野難得乖順地趴在顧烈懷里,伸手給他按揉頭上地xue位,哄孩子似的念:“不生氣不生氣?!?/br>顧烈好笑:“我不生氣?!?/br>這點閑言碎語就要生氣,顧烈早就氣死了。狄其野留心了顧昭的表現(xiàn),對顧烈道:“你兒子心疼你,給你記著仇呢。”顧烈笑笑:“那你呢?”狄其野挑了挑眉。這事雖然似乎是因他而起,但顧烈和小小戲班不是一個重量級,得罪了顧烈,就算顧烈不許嚴懲,這戲子和戲班都完了,狄其野本身不喜歡因言問罪,還真說不上心疼。“你生氣,我心疼,”狄其野折中道,“你被罵,就只能找你兒子心疼了?!?/br>顧烈抱著懷中人轉(zhuǎn)了半圈,換了上下位置。顧烈定定地看著眉目依舊是瀟灑肆意的人,今夜變故,他確實并不放在心上,但那小生唱腔不差,把最后一句唱得是凄涼婉轉(zhuǎn),摧折心肝。生前不能夫妻配,死后與你共墳臺。真是,人世無緣同到老,焚骨成灰伴孤墳*。顧烈受到邀請,低下頭去,碰上狄其野迎來的唇,他邊親邊想,自己前世,不單是個瞎子,還是個傻子。“陛下?!?/br>元寶在外面猶豫地稟報:“右御史大人出事了?!?/br>顧烈將狄其野放開了些,調(diào)勻呼吸,才問:“什么事?”元寶說,姜延輪完值回定國侯府,發(fā)現(xiàn)牧廉暈倒在后園里,怎么都叫不醒,想請陛下開恩,讓他帶牧廉進太醫(yī)院求張老醫(yī)治。“準了。”“是。”顧烈琢磨著,他想起前世此時,正是狄其野遇到吾昆,被參叛國的時候。吾昆交給狄其野一袋土,被狄其野灑在了定國侯府的后園。那不是土……“元寶,”顧烈又開了口。“在。”“你親自過去看著,”顧烈安撫地拍了拍若有所思的狄其野,“若是什么危急病癥,隨時來報?!?/br>“是!”作者有話要說: *改的詞,改自越劇,沒改的,就是原戲文*人世無緣同到老一句,前半句是粵劇原文,后半句胡謅噠第107章營養(yǎng)劑到天光亮時,元寶都沒有打擾稟報,想必不是什么大問題。只是昨夜那么一打岔,顧烈又想起了狄其野年幼時被牧廉擄進鬼谷,硬是在簡陋山洞里野生野長了十年。這人還不會做飯。“你是怎么在清澗里活下來的?”顧烈邊給狄其野梳發(fā)邊問。狄其野好笑:“干嘛又問這個。都過去那么久了?!?/br>“不過四五年,怎么能說是久?你還不會做飯?!苯袢詹簧铣?顧烈挑了件繡了竹枝的白色常服,給束好發(fā)髻的狄其野換上。狄其野對顧烈這種給他挑衣穿衣的癖好,雖然經(jīng)常取笑,也沒有強烈反對的意思。畢竟狄其野骨子里對這些都很散漫隨意,再說了,從投楚開始,狄其野的四季衣著就是顧烈一手經(jīng)辦,狄其野自己不清楚自己有多少衣服,顧烈是記得明明白白。“我能文能武,還能餓死嗎,”狄其野不在意地搪塞,而且強調(diào)道,“我是不會做飯,但至少我會把東西煮熟。禽獸能吃的就沒毒,滾水煮熟了就能吃,多簡單?!?/br>回身看到顧烈的表情,狄其野還補充安慰道:“這里自然的野菜野味,就算只是煮熟,也比我上輩子喝的任何一種營養(yǎng)劑好吃,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御膳房試試還原營養(yǎng)劑的味道,保證你一喝難忘?!?/br>顧烈為他系上腰帶,掛上一個寫意小巧的玉竹墜子,然后把人往懷里一拉,雙關(guān)道:“嗯,讓我嘗嘗。”*太醫(yī)院。顧烈以順路的名義,跟著探望牧廉的狄其野一起。他們到的時候,張老在給牧廉下針,他們沒有打擾,牧廉躺在病榻上,他的臉依舊是僵的,也看不出什么來。姜延不在,聽一位研習醫(yī)士說,指揮使大人剛走。那應該是回近衛(wèi)營交接了。“陛下,定國侯,”張老施完針,出了一頭的汗,從徒弟手里接過熱毛巾擦了,轉(zhuǎn)過身才發(fā)覺來人,匆匆行禮。顧烈虛扶了一把,問:“張老,右御史如何?”“這……”張老有些遲疑。“但說無妨?!?/br>張老拱手道:“老夫初次為牧大人看診時說過,牧大人幼時中過牽機之毒,份量重而不純,損了腦,因此面部僵壞,偶發(fā)抽搐??峙掠趬蹟?shù)有損?!?/br>“這三年來,老夫用針灸為牧大人梳絡經(jīng)脈,用湯藥中和余毒,為的是緩解其抽搐之癥,延其壽命。卻又不能將經(jīng)脈完全梳絡,因為經(jīng)脈一通,余毒就會侵入四肢百骸,很難把握?!?/br>“昨夜牧大人忽然暈厥,就是牽機余毒的影響?!?/br>原以為不是什么大病,現(xiàn)在聽來卻是頗為棘手,狄其野問:“那要如何醫(yī)治?”這就是張老遲疑的點。“若依舊是施針湯藥控制著,牧大人還是現(xiàn)在這個樣,往最好了算,也活不過八年?!?/br>“若是干脆將余毒清了,牧大人就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有可能性情大變。而且,此舉風險甚大,若是不成功,活不過五年,若是成功,許還能活十余年。”說完,張老默不作聲,等待陛下的決定。張老作為醫(yī)者,自然想幫牧廉延續(xù)壽命,可張老也明白,這種決定不是他自己能下的,一般情況下當然是問姜延的意思,牧廉這種情況,還得看天意。這就等于是問顧烈,一把能用八年的聽話好用的刀,和一把不一定會聽話好用、而且還不知能用多久的刀,你怎么選。狄其野打破了沉默:“等牧廉醒來,由他和姜延商量著定吧?!?/br>顧烈看了看狄其野,點頭道:“也好,那寡人先去政事堂?!?/br>“去吧,我留這坐會兒?!?/br>狄其野往病榻邊的凳子上坐了。等陛下和隨身的太監(jiān)近衛(wèi)們走出了太醫(yī)院,張老對定國侯笑了笑,告罪說年老容易體乏,他得去歇會兒。狄其野自然不會不許。事實上,狄其野心里可是松了口氣,某日他忽然好奇顧烈在某種活動中使用的香膏是從哪來的,得知答案后,他每每看見張老,都覺得尷尬。病榻上的牧廉幽幽醒轉(zhuǎn),看見師父,伸手去抓狄其野的袖子,很委屈地喊了一聲。狄其野拋開雜思,他實在沒太多安慰他人的經(jīng)驗,只能盡量緩和了語氣,問:“你感覺如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