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馬……”

    趙如熙嗅覺向來敏感，一走近趙靖立，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再看看他臉上不正常的紅潮，她皺眉：“你喝酒了？”

    “我、我……”趙靖立臉上的紅暈，一半是因?yàn)楹染疲€有一半是因?yàn)樾呃?，“就喝了一點(diǎn)點(diǎn)?！?/br>
    “趙靖立，你能耐了你！”趙如熙一看他這樣就氣得不打一處來，“枉爹娘打小精心教導(dǎo)你，你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學(xué)人家酗酒，你對得起爹娘嗎？”

    這句話頓時觸怒了趙靖立。

    他一把甩開趙如熙想來攙扶他的手，指著趙如熙，憤怒地嚷道：“那是你爹娘，不是我爹娘，我淪落到如今這地步是我愿意的嗎？他們一知道我不是親生的就把我給推開，這些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嗎？假的，全都是假的！現(xiàn)在我愛怎樣就怎樣，誰也不管我，誰也不來管我……”

    說到后面，他“嗚嗚”地哭了起來。

    趙如熙聽了這些話，眼眸冷了下來。

    她轉(zhuǎn)過身，對魯伯道：“走吧?！庇址愿礼R勝，“先拉住他，別讓他沖過來。”

    她現(xiàn)在不想跟趙靖立說一句話。

    其實(shí)不光是趙元勛和朱氏，便是她，也一直在等著看趙靖立的表現(xiàn)。

    畢竟趙靖立是趙元勛和朱氏從小疼到大、精心教導(dǎo)出來的孩子。他們在他的身上花的心思最多?，F(xiàn)如今因?yàn)樯矸莸年P(guān)系，趙靖立回二房去了，但趙元勛和朱氏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但有時候，最忌諱的就是牽扯不清。

    第296章 點(diǎn)醒

    如果他們?nèi)匀蝗w靖立噓寒問暖，不光會傷了剛認(rèn)回來的親生女兒和剛立為世子的兒子的心，也會讓趙靖立心里生出妄念，覺得爹娘還是那個爹娘，有什么事他還可以依靠他們，這不利于趙靖立的成長。

    他以前是世子，一直學(xué)習(xí)如何支撐一個勛爵之家?，F(xiàn)在他成了二房長子，也快成年了，就應(yīng)該責(zé)無旁貸地挑起二房的一切重?fù)?dān)。

    他應(yīng)該立起來，管住不靠譜的親爹，對家里的開支做到開源節(jié)流，照顧深受打擊的弟弟，安排親娘的一切身后事。魏氏不討人喜，但唯有趙靖立和趙靖安兩人沒資格嫌棄她這個親娘。

    趙如熙雖然早出晚歸十分忙碌，無暇顧及二房和三房，但她從朱氏的只言片語中還知道朱氏的期待。

    可這段時間趙靖立的表現(xiàn)卻是令他們失望的。

    他除了照顧趙靖安，其他的什么都不管，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他一天到晚都說不上幾句話，沉默頹廢。在跟著趙元良處理完魏氏的身后事后，他還學(xué)會了借酒澆愁。

    看朱氏提到他時的難受，趙如熙本想找個機(jī)會點(diǎn)醒趙靖立的?？陕牭剿麆偛诺倪@番話，她一個字都不想再說了。

    你永遠(yuǎn)喚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如果趙靖立覺得是她搶走了他的一切，覺得趙元勛和朱氏對他的感情都是假的，那么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他當(dāng)成炫耀和不懷好意。如此，她又有什么必要多費(fèi)口舌呢？

    趙靖立今天趁著酒勁過來攔趙如熙的馬車，是想求她一件事的?？梢粫r激動就把心里的怨氣發(fā)泄出來了。

    這會兒見她要走，他頓時急了，沖著趙如熙的背影喊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知道我無能，我也想改變，可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嗚嗚嗚……”

    說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捂著臉又大哭起來。

    馬勝是看著趙靖立長大的，以前還教過他學(xué)過幾招功夫。

    這會兒看著他這樣，他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望著趙如熙喚道：“姑娘……”眼里有哀求。

    他跟了趙如熙這么久，他深知自家姑娘是個極有能耐的，甚至比伯爺都還要能耐。如果她能對趙靖立伸一把手，趙靖立不會頹廢下去，把自己個兒給毀了。

    趙如熙停住腳步，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對趙靖立冷冷道：“你真認(rèn)為是我搶走了你的一切？”

    趙靖立大概覺得自己很丟臉，酒也醒了大半，哭聲已低下去了，只剩了些抽泣聲。

    他搖搖頭，低聲道：“對……對不起，我、我不該這么說。要不是魏氏，你也不用在鄉(xiāng)下過十幾年的苦日子。那十四年，是我偷你的。對不起?！?/br>
    “那你還了嗎？”趙如熙問道。

    “啊？”趙靖立愕然地抬起頭來，“還、還什么？”

    “你不是說偷我的嗎？偷了，知道自己錯了，那就還回來啊。”

    “怎、怎么還？”趙靖立瞪大了眼睛。

    他其實(shí)是個老實(shí)孩子，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有些人受打擊，當(dāng)時會有很激烈的反應(yīng)，比如暈倒，或大病一場，就像趙靖安那樣。但過了那段時間就好了。

    有些人則看著沒事，實(shí)則根本沒辦法接受現(xiàn)實(shí)。于是慢慢沉淪，性格變得沉默抑郁。

    趙靖立就是后者。前段時間他看著沒什么事，默默地接受了事實(shí)，但實(shí)際上根本沒有接受住這個打擊。

    再加上分家、二房一片混亂，整天被幾個姨娘攪得雞飛狗跳，趙靖安這里又整天掂記母親、生病，魏氏被行刑砍頭，收殮埋葬她……這一系列事情的發(fā)生，讓趙靖立根本就沒時間去消化自己的情緒。

    有趙元勛和朱氏作對比，他根本沒辦法接受趙元良這個糊涂又無能、完全不負(fù)責(zé)任的父親，也無法接受貌似深愛自己、希望自己能襲爵、繼承家產(chǎn)，卻道德淪喪的母親。

    在趙靖安的高燒退去，終于挺過來之后，他就放縱了自己，看到書上說可以“借酒澆愁”，便想試一試。

    可喝到正上頭的時候，他聽家里的丫鬟議論，說趙如熙如何能干，拜了枯木先生為師，還被皇上下旨，請她給大理寺及下面的官吏教畫畫，他當(dāng)即就沖出來在路邊等趙如熙。

    這會兒他酒也散了，頭腦也清醒了，懊悔涌上了心頭。

    “我爹娘本是我爹娘，被你偷走了十四年。這十四年里他們精心教養(yǎng)你，自己的女兒卻被扔在鄉(xiāng)下，你可不就欠著他們的？那現(xiàn)在你就應(yīng)該拿出你這么多年學(xué)到的本事，把二房管起來。只要你把二房管好，別讓我爹娘再為你們cao心，那就是還了他們的恩情，也不枉費(fèi)了他們這么多年對你的教導(dǎo)。你做不做得到？”

    趙靖立沉默著沒有說話，在趙如熙正想激他兩句的時候，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能?！?/br>
    這個字，他說的擲地有聲，顯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

    趙如熙見他這樣，倒還滿意。

    說到底，眼前這個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孩兒，因?yàn)闆]經(jīng)過憂患，所以還不懂事。驟然遭遇變故，情緒偶爾有點(diǎn)偏激也情有可原。

    她擔(dān)心自己不提醒到位，他還抓不住重點(diǎn)，干脆蹲到他面前，壓低聲音道：“你不要讓你親爹整日做白日夢，別讓他成為你三叔手里的一顆棋子，禍害連累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