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卻沒有吊胃口的意思，徑直道：“你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不存在任何超出人類極限的東西?！?/br>
于燈盯著自己此刻由文明勾勒的軀體沉默不語。

人類的極限未免太高了，他都這樣了，還沒有超越人類極限？

星海知曉他在想什么，客觀的更正了自己的說法：“改變這一切，讓你擁有站在我面前資格的，是你做出的每一個選擇?！?/br>
星海將視線投向崔杭：“在無數(shù)命運之中，只有唯一一個世界線，是你站到了我面前，除此之的所有命運，都是世界毀滅。”

于燈抓住了重點：“在數(shù)不勝數(shù)的未來之中，只有一個未來，是世界沒有毀滅？而在那個未來，改變這一切的是……我？”

雖然有不同的生物用各種方式對他說過，他將拯救世界，但連世界意志都這么說，不能不讓于燈產(chǎn)生某種受寵若驚的情緒來。

“命運不會選擇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星海平靜道。

“可為什么是我呢？”于燈在受寵若驚的情緒里產(chǎn)生了新的疑惑。

星海：“或許你該問你自己。為什么世界如此對你，命運如此苛刻，你卻依舊選擇了這條路？”

于燈看了眼崔杭，崔杭平靜的注視著他，星海在他眼底閃耀，讓他熠熠生輝。

“我選擇站在你面前，不是為了拯救世界，只是為了……”于燈停頓了下：“一個朋友?！?/br>
“一個朋友?！毙呛睾偷闹貜?fù)道：“那一定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朋友?！?/br>
于燈收回視線，看向星海：“那不重要，所以……世界被我拯救了嗎？”

“很遺憾，并沒有?！毙呛］p聲道：“但距離你拯救世界，只差最后一步。”

哪怕璀璨文明在體內(nèi)震蕩不休，成為于燈直面一切的底氣，但于燈依舊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就好似當(dāng)初他目睹黎以死亡時一般，這股不祥的預(yù)感來的如此急促又如此糟糕，讓他下意識的開了口。

“最后一步……不，為什么你就不能直接放棄你的選擇呢？”

“因為選擇早已做出?！毙呛２患辈痪彽溃骸盁o法更改?！?/br>
“停下死亡，然后迎來新生，這對你來說，應(yīng)該并不困難?！庇跓粼噲D說服對方。

“確實，這并不困難?！毙呛Ｆ届o道：“但我并不打算這么做?！?/br>
“我是世界意志的核心，我遵循他的選擇?！?/br>
“所以，世界為什么要選擇死亡？”于燈覺得這種做法愚蠢極了，為了一個愚蠢的選擇，進行一場涉及無數(shù)人，無數(shù)宇宙，無數(shù)死亡的拯救之旅。

而這一切，或許只是因為一個愚蠢的傻逼拍了下腦袋做出了一個愚蠢的決定。

這讓一切悲壯的死亡都變得毫無意義。

“這就是你當(dāng)初沒聽完命運的解釋的結(jié)果?！毙呛？聪虼藓?，語氣里帶著些回憶：“他為什么選擇了死亡呢？”

“因為，一場失敗的刺殺?！贝藓冀舆^了星海的話，平靜描述原因：“世界意志誕生后，在億萬年的學(xué)習(xí)中，成為了擁有情緒和情感的生命體，他感到孤獨，于是他創(chuàng)造出了無數(shù)造物、無數(shù)宇宙，讓這個世界欣欣向榮?！?/br>
“世界意志本該是公正的，但作為生命體而言，他不可抑止的產(chǎn)生了喜好。”

“他喜歡所有的造物，但有一個造物最受他寵愛，他幾乎將一切喜好賦予對方，讓對方能在漫長的時光中陪伴他。”

“然后，在數(shù)億年的陪伴后，他迎來了對方的背叛，一計正中弱點的刺殺?！?/br>
“而原因，不過是因為這個愚蠢的背叛者，以為自己即將被造物主厭棄?！?/br>
“等等……”于燈忍不住插話：“我們是在說世界意志為什么選擇死亡的原因吧？不是在說什么狗血愛情故事吧？”

“這并不狗血，也跟愛情無關(guān)?！贝藓伎陀^道：“這只是生命體獨有的復(fù)雜情感導(dǎo)致的背叛?！?/br>
“所以，世界意志選擇死亡，是因為背叛……？”如果真是這樣，于燈可不擔(dān)保自己會對世界意志做出什么來——哪怕僅僅是為了那些前仆后繼拯救世界而獻出生命的存在。

“并不是因為背叛?！贝藓挤穸怂脑挘骸八×恕！?/br>
世界生病了？這兩個詞到底是怎么聯(lián)系到一起的？于燈用復(fù)雜的情緒表達了他對這句話的反應(yīng)。

“人類將之稱為抑郁……”

嗯？于燈表情愈發(fā)復(fù)雜。

“但對我們來說，他只是在背叛后突然意識到，漫長的時光并沒有任何值得活下去的地方，所以他選擇了死亡?！?/br>
于燈理順了這段話的邏輯：“這不還是因為背叛嗎？”

“那是一切變化的開端，但對世界意志來說，這場背叛在得到應(yīng)得的懲罰后，就已經(jīng)落下了帷幕，之后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在漫長時光中發(fā)病之后的選擇。”

于燈沉默了半晌，目光落在了被海水覆蓋的虛空之中。

“所以，那個愚蠢的背叛者之所以刺殺世界意志，真的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要失寵？而不是因為某個不為人知的陰謀？”于燈十分嚴謹：“一般情況下，這種故事里還會有一個幕后boss?！?/br>
“那是一般情況?！贝藓迹骸霸谑澜缫庵久媲?，沒有存在能成為幕后boss?！?/br>
有道理，而且也很難找到足以跟世界意志相對抗的另一個存在來充當(dāng)幕后boss。

于燈被說服了，轉(zhuǎn)而關(guān)注起了其他：“那么這個愚蠢的背叛者，是他嗎？”

海面之下，有生物徐徐浮現(xiàn)，在虛空中睜開了眼。

姜撫平靜的注視著在場的存在，在褪去了皮囊的限制后，他在于燈面前呈現(xiàn)出了真實的模樣。

熊熊火光在他體內(nèi)燃燒，既是支撐著他不死不滅的緣由，又是日夜不休灼燒著靈魂的折磨。

永生不死的酷刑。

所以他之所以能在死亡面前活下來，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他被世界意志親自給予了永生不死的懲罰。

所以，沒有存在能殺死他——除去世界意志。

姜撫的目光落在了星海上，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平靜的注視著于燈，并不對于燈目前的存在形式感到意外。

“沒錯，是他?！贝藓夹α诵Γ骸笆澜缟献顬橛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