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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來了。見她把書房翻弄的亂七八糟,蹙眉:“找什么呢?!?/br> 沈倪直來直去,抬頭就問:“爸,我和jiejie是親生的嗎?” 大多數(shù)情況下,爸媽都會說當(dāng)然不是,你就是垃圾桶里撿來的、充話費送的、船上飄過來的諸如此類。 沈倪從薛成俊那得到了點經(jīng)驗。 但下一秒,她看到了沈應(yīng)銘古怪的臉色。 他說:“誰跟你瞎說的?” 沈倪指指戶口本:“我和jiejie怎么就差了半年?” “……哦,故意登錯的。”沈應(yīng)銘說:“為你早上學(xué),登早了一年。” 沈倪吸了吸鼻子,沒說話。 夢里畫面亂七八糟。 而后,沈倪從自己的視角跳了出來,看到挨揍的薛成俊,看到拿著鑒定報告臉色青白的自己。 “我到底是你和誰生的?!” 沈倪崩潰地把報告砸在沈應(yīng)銘身上:“我……是你的私生女?” 她無比艱難地陳述。 “胡說什么!”沈應(yīng)銘分外堅持:“你就是我們沈家的孩子,不是和外面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生的?!?/br> “那這份報告怎么解釋?為什么我和我媽沒有血緣關(guān)系?” “……” 沈應(yīng)銘看到報告有一瞬慌亂,隨后口不擇言:“你生母是我前妻?!?/br> “那她人呢?” “過世了?!?/br> “怎么死的?”沈倪追問。 “病逝。” 沈倪表情空了幾秒,問:“她叫什么?” 長達(dá)十幾秒的空白之后,沈應(yīng)銘回答:“舒畫。” 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 謊言來不及編織,很糟糕。沈應(yīng)銘看似每個問題都答了上來,細(xì)想到處充滿漏洞。 沈倪比沈清小半年。 沈應(yīng)銘卻說她的生母是前妻。多么拙劣的謊言。 再怎么想,她和她的生母才是后來出現(xiàn)的那個吧。 或許這就是男人婚內(nèi)出軌,為了粉飾太平而口不擇言。 沈倪想,在沈家恬不知恥過了這么多年,她原來只是個私生女。 “小倪?!?/br> 沈應(yīng)銘在身后叫她。 沈倪離開的腳步微頓,聽到身后說:“忘記今天的事,我們還是能和以前一樣做一家人?!?/br> 那晚的責(zé)問宛如秘密沉溺海底。 第二天的餐桌上,沈應(yīng)銘依然看報,季容監(jiān)督她和jiejie喝完牛奶。 一如往常。 平淡的日常底下,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她體內(nèi)瘋長。 一種叫厭惡,另一種叫愧疚。 *** 沈倪從夢里驚醒,猛地坐起身。 她下意識就去看緊閉的臥室門。 來南山鎮(zhèn)快一周了,沈倪依然沒搬進(jìn)臥室。 空調(diào)呼呼地往外吹風(fēng),她蜷起腿坐在沙發(fā)上,似乎還在猶豫。 臥室承載著一個人存在的所有證據(jù),她還沒細(xì)細(xì)翻過。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些蛛絲馬跡。想找,但也怕找。 沈倪收回目光,爬起來洗了把臉。 從鏡子里看到的自己早已不是夢里十來歲的模樣。 她長大了,逃不過眉眼依然有沈應(yīng)銘的影子。而jiejie,更像季容。 才對著鏡子愣了下神,樓下逐漸拉近的聲響就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沈倪推開窗。 夏日暑氣爭先恐后往里涌,愈發(fā)清晰的吵鬧聲也傳了進(jìn)來。 她來這個小鎮(zhèn)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完整覺沒睡過幾次,早上的熱鬧倒是看了不少。 一大清早,巷口這一架吵得中氣十足。 從樓上往下看,吃瓜群眾已經(jīng)自發(fā)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沈倪從來不知道,這附近竟然住了這么多人。 從小好奇心和探知欲就極重,她這種人有個顯著特點就是,除非自己親耳聽親眼見,否則吃瓜等不了明天。 沈倪迅速抓了兩把亂發(fā)往樓下走。 住在這棟單元樓里的人基本都認(rèn)識她,目光紛紛在她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漂亮姑娘嘛,總是容易讓人過目不忘。 五樓老奶奶占據(jù)不錯的吃瓜位,偷偷朝沈倪招手把她拉進(jìn)人群:“你這個衣——算了,先聽完吵架?!?/br> 沈倪是中途來的,怕她吃不全前因后果。 老奶奶巴不得找個人八卦,壓低聲音悄悄跟她說:“里邊那個男的本地人,一直在大城市里打工,他老婆在鎮(zhèn)里開家店就沒跟出去。喏你看,就是那個男的啊?!?/br> 沈倪順著老奶奶指的方向看進(jìn)去,看到男人臉紅脖子粗地再用本地話抗?fàn)幨裁础?/br> 原本還不知道在吵什么,直到老奶奶下一句冒了出來:“他在城里打工的地方又找了個老婆,你看,小孩都那么大了。瞞不住就帶回來認(rèn)祖歸宗了?!?/br> 沈倪不通本地話,但此刻好像突然聽懂了原配女人的每一句破口大罵。 養(yǎng)小三、私生子、認(rèn)祖歸宗。 她腦子里有根弦重重彈了一下,耳邊瞬間嗡嗡作響。 “這個女的也很可憐。常年分居又沒有小孩。結(jié)果現(xiàn)在婆婆知道外面有個孫子,巴不得叫男人帶回來呢?!?/br> 生怕沈倪聽不懂,老奶奶吃瓜順帶翻譯。 或許是圍觀人群太多,有人報了警。 民警出現(xiàn)之后,原配女人好像看到了公道,原本想去扯躲在男人背后小孩的手改去拉民警的胳膊,改口講了普通話。 “他以前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他養(yǎng)小三生小雜種。我在家辛辛苦苦給他照顧老娘。對,他老子也不是好東西。你問問他們,他們都知道,他老子以前沒事就屁顛顛地去幫那棟樓……” “……對,就是幫那棟樓三樓的女人搬東西。什么臟心思自己知道。” “你放屁。”男人怒罵。 “他們一家人品敗壞,警察同志你聽我說。這個男的有臉生小雜種,還要我給他臉,那誰給我臉了?你講講還有沒有道理?” 小男孩在男人背后哇哇大哭,嚇得魂都沒了。 男人女人扭打在一起,整個巷口雞飛狗跳。 老奶奶拉著沈倪往后退了幾步,扭頭就見她臉色難堪,把唇抿得發(fā)白。 老奶奶連忙安慰:“她說的啊是很早以前住302的女人,你快別介意。不是說你呢?!?/br> “以前那個女人……” 沈倪聲音發(fā)虛,喃喃:“她,是什么樣的人?!?/br> “好久了,記不太清了。” 老奶奶想了想,搖頭:“我只記得大著肚子,也沒見她家人。不知道怎么就來我們鎮(zhèn)上了。不過你放心,你這屋子后面都空著,沒再有什么奇怪的人租過。” 耳邊說話聲、吵鬧聲如潮水般褪去。 沈倪耳鳴得厲害。連小孩的哭鬧聲都從腦中慢慢隱去。 她心虛,她想跑,腳下卻生了根。 來南山鎮(zhèn)的路上,她還在和沈應(yīng)銘生氣。 就著那一股沖勁兒,想來看看這是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