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頷了他一口。

雖不怎么痛，但被嚇了一跳，門主夫人脾氣不好，絕不可能給門主好臉色?！改愀墒裁?？」

比起他的惡人先告狀，被吵醒的殷昊承笑了，對他溫柔地眨眨眼。「我還想問你呢？寧寧，這么不想讓我睡嗎？」

鐘寧不理他，抽回手，背過身去，正好被大門主從身后抱入懷里，結(jié)結(jié)實實地蹭著、疼著。

「怎么了？」殷昊承在他耳畔低語，氣息弄得他的臉癢癢的?！赶氲绞裁词铝?？想我為你做什么？」他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著，似是情話，饒是勾人?！高€是……正想著我？嗯？」

鐘寧捏了他不規(guī)矩的手一把，殷昊承抓住他的手，輕輕揉著，交迭的小指上頭閃著亮得耀眼的紅光。

「不然呢？」殷昊承討好地道。「就只是睡不著嗎？想要人陪你說說話？好啊，你說，我聽呀?！?/br>
他越是這樣，鐘寧的心越虛，反手揉起殷昊承的手指，喃道?！覆皇悄菢??！?/br>
「那是怎么？」殷昊承倏地瞇眼?！改悴徽f，我怎么會知道呢？」

鐘寧嗯了一聲。「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br>
通常他這樣說，事情都很大。殷昊承微瞇著眼，小心地回道?！刚f吧?！?/br>
他居然連音調(diào)都變了。鐘寧為難地道。「是關(guān)于……我身體的……」

聞言，反而是殷昊承沉不住氣了?！笇帉帲悴皇娣?？」他在問到這一句時，聲音整個變調(diào)了?！溉肭锪耍遣皇情_始難受了？光吃傅太醫(yī)給的藥真的行嗎？我再渡些真氣給你可好？」

鐘寧聽著，心都緊了，打從認識殷昊承開始，他便一路地討好，百般地疼惜，就算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依然苦苦追隨，不離不棄，成親之后，更是千般寵萬般疼，舍不得他不開心。

鐘寧心里明白，要不是因為殷昊承，依自己難理的個性，他們不會有今日。

但，再怎么要好，怎么甜蜜，兩人之間總是橫著一道揮不去的影子──他身上難解的劇毒，他僅存無多的生命，在在讓他發(fā)愁。

雖然殷昊承總是在他面前笑，逗他開心，但只要自己皺個眉，抿著唇，殷昊承就要擔心個半天。他緊鎖的眉心肯定也是為了自己。

可，這情形將要改變了吧？

*****

離開京城前，殷昊承押著他去見了傅太醫(yī)。

鐘寧站在醫(yī)廬門口，久久不敢進門，要不是傅太醫(yī)推門出來見到他，他肯定要在這里站上幾個晝夜。

傅太醫(yī)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干干癟癟，身上沒幾兩rou，但聲音洪亮，目光如炬，一點也不像個老人。

「進來?！?/br>
他這樣喊著，鐘寧便跟著他進屋了，將他的門主夫君丟在門口。

一進門，屋里的一切與當年自己離開時無異。

沒有什么感人肺腑的相見場面，傅太醫(yī)只是瞧了鐘寧一眼，鐘寧便立正站好，連動都不敢動了。

久違的兩人與其說是師尊與弟子的關(guān)系，也許用母親與女兒來形容更貼切。

傅太醫(yī)二話不說，示意要鐘寧坐下?！甘稚斐鰜?，我看看?！?/br>
平日的鐘寧誰都不理，但是，傅太醫(yī)絕對不在其中，他伸了手，任傅太醫(yī)如骨的手指掐著手腕。

偷偷地望著傅太醫(yī)的山羊胡，鐘寧見他從皺眉，再皺眉，接著，竟是茫然，再茫然，然后，對上了他的眼，困惑地笑了。

「七皇子，我能否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身為一名醫(yī)者，不該如此喜形于色，尤其是對自己毫無所知的狀況，他應該要追根究柢，想方設(shè)法地弄清這一切，但，比起這些，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這個孩子，還有他的身體狀況。

他果然發(fā)現(xiàn)了。鐘寧抿唇，搖頭?！柑拱渍f，我也不知道?！?/br>
「前些日子，大皇子來找我時，告訴我，門外那個殷門主修習的是至陽神功，難道，這就是成效嗎？」鐘寧的身子比起離開醫(yī)廬的時候，好了不止百倍，這樣的結(jié)果，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

鐘寧搖頭?！笐摬皇恰Ｏ惹瓣怀卸烧鏆饨o我時，雖然壓制了我身上的毒性，但，成效只是一時，不曾如此?！?/br>
傅太醫(yī)瞇眼?！改敲?，是何時變成這樣的？」

鐘寧臉頰發(fā)熱，有些扭捏地道?！肝遗c昊承洞房之后。」

*****

聽著鐘寧說著過去的種種（當然是精簡后的），還有殷非凡告訴他們的陳年往事（也是精簡后的），傅太醫(yī)勒著胡子，陷入沉思。

鐘寧讓他想了一會兒才問?！柑t(yī)怎么想？」

傅太醫(yī)沉下眼后睜眼看著鐘寧。「你又怎么想？」

面對著親如自己父親的長者，以如此的眼神看著自己，鐘寧臉皮再厚也要泛紅?！溉思艺f心隨境轉(zhuǎn)，身隨心轉(zhuǎn)，興許是我與昊承情投意合，身子狀況難免好些？」

「胡說八道！」傅太醫(yī)氣得拿起桌上的筆敲了他的手背一下。「這是大夫說的話嗎？」

鐘寧吃痛的撫了撫手?！柑t(yī)！」都這么久了，還來這招？

傅太醫(yī)道。「再想！」

鐘寧抿唇?！赣只蛘呤顷怀忻咳諡槲叶烧鏆?，日日不間斷？但我覺得……」他才這樣說，傅太醫(yī)手里的筆又要敲來，鐘寧只得護著自己的手急道。「好，好，我說就是。雖然殷老門主說，當年那天元神珠是讓王妃服下，但我在想，有沒有可能，王妃為了救小王爺，寧愿自己舍了生命，將天元神珠讓給了小王爺？」

傅太醫(yī)嗯了一聲?！刚f下去?！?/br>
「因為昊承身體里面有著天元神珠，所以，當年殷老門主才能用自己的真氣為昊承續(xù)命?！?/br>
「但我與昊承不同，我身上并沒有天元神珠，就算昊承天天為我渡真氣，也無法蓄積在我體內(nèi)，將毒化解?！圭妼庮D了一頓。「可我想──就像我的血可以救人，興許昊承也一樣?！?/br>
傅太醫(yī)又嗯了一聲?！柑斓厝f物相克相生，誰也弄不清什么才是毒，什么才是解藥。但，七皇子中的是至陰之毒，殷門主則有天元神珠與至陽神功護體，」他想了想又開口。「或許陰陽調(diào)合，才是七皇子的救命之道?！?/br>
鐘寧點頭。哎，自己的道行果然差傅太醫(yī)一大截，瞧這老太醫(yī)說起房事居然臉色如故，猶如閑話家常一般，那像自己，要不是被老太醫(yī)逼得無路可退，絕計說不出來。想著，鐘寧不服輸?shù)氐?。「但這只是假設(shè)?！?/br>
傅太醫(yī)將筆放了回去?！脯F(xiàn)在開始，別再讓殷門主渡真氣，不就知道了嗎？」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