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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過世前一天打開的,他喝了幾口,我說您喝完了吧,他說,過一會?!?/br> 江灼嘆口氣,搖搖頭:“——我看見那牛奶,才反應(yīng)過來,人是真沒了。挺不真實(shí)的。” 這些事情他講的很平靜,因?yàn)檎f這番話也并不是期冀得到他人的同情或者安慰,不過是想有片刻的追憶而已,云宿川也就悶聲不響地聽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上亂劃。 其實(shí)他覺得很難過,到底還是回來的有點(diǎn)晚了。想象著江灼在祖父去世之后,自己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老宅子里處理后事,對付心懷叵測的親人們,云宿川就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痛楚在胸膛中慢慢氤氳開來。 活了這二十來年,他看的過生死輪回妖魔鬼怪,卻唯獨(dú)受不了江灼有半點(diǎn)不高興。 無聲地嘆了口氣,他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無意中蘸著一滴濺出來的殘酒,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心”字。 云宿川不覺苦笑,隨手拿紙巾擦了。也借著這個動作,把那些心痛與想要擁抱他的沖動抹平——最起碼是在這一刻,江灼并不需要那些。 果然,說了這幾句話之后,江灼也只當(dāng)隨口閑聊,沒再提別的什么,問云宿川道:“剛才柏向偉來的太快,你吃飽了嗎?還有酒,要不要再喝點(diǎn)?” 云宿川沖著服務(wù)員揮揮手,笑道:“好長時間沒一起吃飯了。這酒我們少爺要是想喝,那我肯定舍命陪君子?!?/br> 哥倆一頓酒喝下來,云宿川倒是沒事,江灼自己喝趴下了。云宿川把他架回去,倒把江家的保姆嚇了一跳,又張羅著找衣服,又是拿了杯熱牛奶過來,給他醒酒。 大廳里面,相框里放著江老生前的照片,正在慈祥地注視著面前這一幕。 折騰了好一陣,總算把這個祖宗給放到床上蓋好了被子,云宿川也沒開燈,在江灼床前站了一會,覺得自己該走了,可是挪不動腳,反倒又坐在了床沿上。 他在黑暗中凝視了江灼一會,見他不知道夢見了什么,眉頭微皺,便伸手輕輕揉開。 江灼的眉毛不粗,顏色卻很濃,就好像畫過一樣,眼睛閉著,月光下密長的眼睫纖毫畢現(xiàn),還有一點(diǎn)微微的上翹。云宿川知道他睜開眼睛更好看,但是江灼醒著的時候,他不敢這樣盯著對方。 眼下這片刻的光陰,就好像偷來的一樣。 手指離開眉心,又忍不住摸了摸江灼的頭發(fā)。 江灼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偏了下頭,云宿川只覺得手心被他的頭發(fā)蹭了蹭,就好像在撫摸某種毛絨絨的小動物一樣,讓人心中柔軟,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想起第一次見江灼的時候,他自我介紹,說自己姓云,天上飄的那個云。 長大之后聰明淡定的江大少那時候還是個傻小孩,沒記住“云”,倒是對“飄”印象深刻,結(jié)果他成了飄飄,一不小心就這么多年。 時間交疊,這么多年來好像什么都沒變過,也好像兩人都是瞬間便長大了一樣。 云宿川悄悄在心里說了句,“真可愛。” 房門聲響,保姆焦阿姨走了進(jìn)來。她在江家干了不少年,直到云宿川上了中學(xué)以后也是經(jīng)常見他的,知道兩人關(guān)系好,見他黑著燈坐在這也不驚訝,只是小聲告訴他,收拾好了隔壁的房間,留他在江家住一晚。 云宿川答應(yīng)一聲,給江灼掖了下被子,輕輕在他身上拍了拍,帶上門走了出去。 他身后,江灼臥室里掛著的一幅畫忽然成灰,悄悄落在了地板上。 第18章霸道總江 而與此同時,柏向偉、江維以及宋雅萱,正在一處公寓樓里見面。 宋雅萱和柏向偉都坐在沙發(fā)上,江維則站著,將他和江灼的對話經(jīng)過完整地講述了一遍。 宋雅萱冷冷地說:“你知道錯在哪了嗎?” 她保養(yǎng)得宜,妝容精致,雖然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了,但乍看上去還仿佛只是三十來歲的模樣,只是對待兒子的態(tài)度十分嚴(yán)厲,絲毫看不出來半點(diǎn)慈愛。 江維低著頭,“嗯”了一聲。 宋雅萱皺眉道:“你真是什么都做不好,當(dāng)初不是已經(jīng)檢查過周圍,確定絕對沒有攝像頭的嗎?他那錄像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弄來的?” 江維握緊了拳頭,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媽,對不起?!?/br> 柏向偉在旁邊說道:“雅萱,這事也不能怪二少,誰也沒想到江灼那么沉得住氣,手里有視頻還要留到現(xiàn)在才發(fā)出來……只能說找來的人辦事不仔細(xì)。” 宋雅萱還真給了柏向偉幾分面子,沒再繼續(xù)說什么,讓江維坐下了。 柏向偉這次過來主要也是想試探一下她的態(tài)度,并沒有透露自己跟江灼見過面的事,似是無意一般問道:“這件事總得有個結(jié)果,那么咱們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呢?” 自從江灼的父親去世之后,宋雅萱這么多年一直將生活重心放在管教兒子上面,單身寡居,直到三年前認(rèn)識了柏向偉。 這個比她小了十來歲的男人知情識趣,很討人歡心,宋雅萱對他也有幾分真感情,否則在目前這樣忙亂的情況下,她也根本就不會抽時間跟柏向偉見面。 她聞言說道:“我已經(jīng)提議,一天后召開公司的董事會,討論公司當(dāng)中一些業(yè)務(wù)范圍的變動?!?/br> 柏向偉和江灼一愣,隨即都明白過來了宋雅萱的意思。 她這樣急著召開董事會,說白了就是要進(jìn)行公司幾方勢力的重新劃分——宋雅萱恐怕是想干脆在事情的真相完全水落石出之前,徹底削弱江灼的權(quán)力。 如果這事讓她辦成了,那么之后景越山莊的風(fēng)水問題能不能調(diào)查出真相,就都不重要了。 柏向偉想明白這件事之后,不由暗自心驚。 對于宋雅萱和江維來說,是為了架空江灼,在江家的公司中占主導(dǎo)地位,可是對于他柏向偉來說,還需要維持自己的人設(shè)和人氣,宋雅萱的做法,不就等于把他當(dāng)成棄子了嗎? 果然,宋雅萱緊接著就跟他說:“開董事會那天下午,你把各種通告都推掉,到時候要在會上問責(zé),討論景越山莊那件事,公司可能需要連線你了解情況。該說什么,你知道吧?” 柏向偉頓了頓,說道:“你有確定的把握能對付得了江灼嗎?” 宋雅萱皺了皺眉:“你這是什么意思?” 柏向偉道:“我覺得咱們低估他了,這個小子絕對不簡單。現(xiàn)在和剛開始的情況不一樣了,他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翻身,輿論也不是一邊倒的形式。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還死咬著絕戶地的事情不放,很有可能變成咱們自己的把柄?!?/br> “你胡說什么!” 宋雅萱斷然道:“當(dāng)初的微博你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來不及。我這些年最好的時候都耗在江家上面了,好不容易江松一死,難道還要我看自己繼子的臉色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