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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熱,七茜兒便早早預備下兩個高腳透氣的藤編小籃兒讓倆孩子睡,甭管大的小的,最初的晚上是一左一右放在被子里的,炕也沒多大,然而你早上就找不到他們。 不愧是斥候的崽子。 每一夜都是倆崽子在炕上耍七十二路猴拳的過程,就反復打,來回打,倒立打,側(cè)身打,打拳不要緊,大炕挺高的,摔下去可不太好了。 那是一個耍猴拳的夜里,根奴兒“尿”了藍兒,自打陳大勝回來,七茜兒夜里便不那么勤奮了,孩子“尿”了哼哼唧唧她也不起,就等陳大勝起來笨手苯腳的哄他兒。 倒是有守夜的婢仆,可七茜兒什么脾“性”,自然不許旁人搭手。 知道這家伙常常睜眼到天亮,聽到她起,才會假裝睡著了。 有時候這人困到頂點,就夜里放殺氣,七茜兒還得緩緩送出一些草木氣息,掩蓋一下。 這下好了,就都不要睡了,親衛(wèi)巷有那么七八日吧,遍地都是紅眼耗子。 爺們還好說,可坐堂的媳“婦”兒,得管著中饋呢。 偶爾的一次,安兒“尿”了,哼哼了幾聲,陳大勝就爬起給換了個“尿”布,奇跡一般的他換完就睡著了,睡著手里還拿著一塊布。 屋里多了個陌生人,孩子們多靈透,他們總會鬧騰的,偏偏陳大勝最會掩蓋生息,他要隱藏,孩子們便不會發(fā)覺。 又一夜,根奴“尿”濕了自己的小墊子,已經(jīng)理解羞羞臉的少爺大概覺著恥辱,人家就爬起來自己把小褥揪起來,往籃子外面丟…… 哎?有個人啊。 奇了個怪了,白天他不能看到陳大勝那張臉,晚上卻沒事兒的。 陳大勝一動都不敢動,就默默無語的看他兒子攀爬出來,正面踩著他鼻子那片臉,兩只肥腳就在他臉上左右碾,他還得用臉往上送送爺。 發(fā)現(xiàn)可以竄門,哦,竄籃兒了,那安兒也不遠了,總之就爬來爬去,以他爹無辜的臉面,最柔軟的肚皮為橋梁互相攀爬,一夜好幾次。 偶爾人家上不去,一屁股還會坐在他臉上,腚下羞羞那塊布布沒墊好的,就濕啪啪從他臉上過,若睡前喝多了,如今娘不管了,就滴答水兒的從他臉上洗過。 陳大勝喜歡安靜的觀察這個世界,一個小孩兒,一整夜,會哭,會笑,會夢里玩耍,會夢里委屈,他們有無數(shù)你想不到的動作,有時候不入搖籃了,就會在炕上翻滾,以各“色”姿態(tài)翻滾…… 陳大勝就蹲著看,坐著看,靠墻看,趴在炕柜上看……還總能看困了,后來也就睡著了。 有日清早,七茜兒坐起,就看到自己家三爺們齊刷刷靠在炕柜上,腦袋都沖著一個地方歪。 她也安靜的看著笑,一直笑到他們睜開眼,一眼就能看到她。 旁的兄弟們也都是一樣的“毛”病,陳大勝便奉獻了這個良方,夜里摟孩子。 可憐余清官家小二都十二了,夜里被窩里就多了個爹。 可憐巴巴的剩下管四兒,胡有貴沒有娃兒,那也沒關系,一人抱了一只剛斷“奶”的狗崽子,夜里摟著也是一樣睡。 似乎,這小小的,軟噠噠的小東西,總能給他們足夠的安全感,細小,柔軟,沒有殺傷力,還有均勻的小呼嚕,伴著他們一夜一夜。 這人睡好了,就恢復的快。 可當一個孩子夜里開始依賴你了,這就不能脫手了。 雨后晾干的后院,層層的衣裳掛著,爹們帶著孩子就在后院探險。 余清官家的沒來,陳大勝家倆,童金臺家倆,馬二姑家一個,崔二典家一個,六個孩子滿地折騰,甭管多貴的衣裳,只要地下泥巴不進肚子,其余老爺“奶”“奶”您隨意。 這都是官老爺家的少爺小姐們,就說什么玩器沒有吧,童金臺家里的大妞,布老虎排起來她能做個小令。 人家就是不玩,眼小的天地間就剩下石頭,破草根,走哪撿到哪兒。 在家里丫頭婆子,親娘看的死緊,爹爹們允許,那就是世上最好的親爹。 老刀們靠著西廂房墻說閑話,手也不能閑著,都雙手跟要飯的一樣攤開舉著。 孩子們跟親爹好,一會往他們手心放一塊泥,一會放根棍兒,安兒最愛他爹,他往他爹手里放雞粑粑,不止一坨。 童金臺剛要笑,他大妞舉著一把草趴在他肩膀,認真的給他“插”了一腦袋,預備賣了自己老子。 二典家的倒是不撿,像大蛆般,從各位大爺叔叔面前,趴在地上曲來曲去…… 崔二典不想看了,就用胳膊肘碰碰童金臺:“我說,你丈母娘還那樣?” 童金臺萬念俱灰的點點頭,有些不想見人。 他夜里有點驚,不嚴重,到時辰就猛的坐起。 他丈母娘非說他丟了魂,每天人家是天不亮就進入女婿閨女屋,先是一臉慈愛的讓女婿喝一碗符水,又一本正經(jīng)的一手握著童金臺的右手,另外一只手高舉四面一轉(zhuǎn),確定一抓,慎重將一把虛無放進困乏乏童金臺手里,接著三聲暴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收來!歸來!回來!!呔!呔!呔??!” 這個是要跺腳的,出主意的高氏說了,嗓門越大,氣魄越大,功效越好。 喊完人家走了,倆崽子接著驚,那頓嚎。 張婉如就在炕上一陣笑。 童金臺沒有娘,就把丈母娘慣成了親娘,回來啥也沒干,他先從懷里給丈母娘來了個外藩金冠,還悄悄貼補了一把寶石。 從此,這世上一切人都在董氏眼里消失了,就剩個女婿親生兒。 自己人“sao”擾自己人就算了,他老丈母娘愛屋及烏,只要抓住老刀就是一頓收。 這巷子沒秘密,他們不對勁兒,那就是丟了魂兒,大深山里練兵誰知道魂魄丟到了哪兒? 陳大勝頭回遇到,就握著自己收回來的拳頭不敢動了,他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丟了魂,反正老太太們說丟了,那就,丟了? 他認真思考,這都給放到手里了,就咋放到?說來,魂魄在腦袋里,還是心里? 正上下比劃呢,就看到成先生,成先生問他作甚呢?陳大勝就舉著拳頭,滿面神秘的對他說:“我的魂魄,您要看么?” 很久沒笑的成先生安靜的看了陳大勝一會,到底噗哧樂了。 晚間,家里便收到鉤藤大黃各五斤。 這位還好,給的是正經(jīng)的“藥”材。 新來的老太太大概消息靈通,看到他們就滿面慈愛,還眼含熱淚,日日宣召近前,先是給他們念段經(jīng),那是早上一碗燈芯草水,晌午竹葉粳米,睡前竹瀝水,都不好喝啊,還不敢不喝,這是皇帝老子娘,世上最大娘,怕不怕吧? 伸手抹了一把臉,童金臺就滿面嘲笑的看著陳大勝說:“甭說我啊,哥,還拉么?” 一日三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