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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喊了一聲,“媽,我出去抽根煙,你跟梁錚好好聊聊?!?/br>其實壓根沒什么可聊的,缺席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我快走到頭了?!边^了很久外婆才開口,“差不多就在今晚吧?!?/br>梁錚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原本沒想到你會來,畢竟我們.......”外婆頓了頓,“看見你來,我挺驚訝的?!?/br>梁錚搓了搓手,像是要將心里莫名的壓抑和緊張搓掉,“我也挺驚訝的,其實一開始我沒打算來?!?/br>“沒來才像你?!蓖馄判α诵φf。梁錚喘了一口很長的氣,“當我踏進醫(yī)院的那一刻我還是沒法原諒你和這邊的人?!彼麑⒙曇舴诺煤艿停翱墒强匆娔闾稍诓〈采?,瘦的我認不出來的樣子,我又好像什么都恨不起來了?!?/br>外婆朝著梁錚的方向嘆了口氣,卻沒有看向他,“那會我也沒有原諒你,你現(xiàn)在大可不必原諒我?!?/br>梁錚說,“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小時候為什么這么討厭我?!?/br>“我也想不明白?!蓖馄磐白艘稽c,“大概是我太愛你mama了,她是我十月懷胎掉下的rou,自從跟了你們梁家以后就毀了,你跟你爸長得太像了,沒法兒不遷怒你?!?/br>梁錚被窗戶的一陣風吹得打了一個寒顫,他扯著嘴角笑了笑,“真冤枉?!?/br>“是,你很冤枉?!蓖馄耪f,“誰讓父母都是偏心的呢?!?/br>梁錚抬頭看著她,沉默的將這句話咀嚼了幾遍。外婆咳嗽起來,像是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帶著點撕心裂肺的茍延殘喘。“喉嚨里有血,不咳出來難受?!彼芷届o的將帶著血的紙巾丟進了垃圾桶。梁錚心口忽然涌上一陣難以名狀的難受。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驕傲地不能再驕傲的外婆,永遠對他不屑一顧,眼里毫不在乎的外婆,最終也沒有抵抗得了病痛的折磨,風光不再,變得衰老而可憐。“幫我拿個痰盂過來?!蓖馄艑λf,“還沒咳完?!?/br>梁錚給她從角落里把痰盂拿到她面前,沒放手,扶著讓她咳血。斷斷續(xù)續(xù)咳了二十分鐘,外婆臉上咳出了一點血色,眼窩凹陷,整張臉呈現(xiàn)一種病態(tài)的紅,喘著粗氣往床上躺,梁錚幫了把手,刻意避開了她瘦得凹陷的肩膀。“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蓖馄砰]了閉眼,“你能來,也算給我一個很好的交代了?!?/br>梁錚幫她把被子蓋上了,進病房這么久,第一次喊了一聲外婆。驀地外婆把青白的眼睛睜開了,仔仔細細把梁錚看了一遍。“好好休息。”梁錚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溫度,但動作放得很輕。在給她掖被角的時候,外婆支撐起一把憔悴的老骨頭,抬手抱了他一下。帶著混沌的哽咽,“如果見到你mama,我會告訴她,你現(xiàn)在活得很好。”“嗯。”梁錚啞了啞聲。謝宗南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梁錚坐在醫(yī)院的長凳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行色匆匆。“見到了嗎?”謝宗南問。“嗯?!绷哄P嘆了好長一口氣,“她很瘦?!?/br>“肺癌嘛。”謝宗南安慰他,“肯定瘦得厲害。”梁錚頓了一會兒說,“我現(xiàn)在出奇的平靜,討厭也好難過也罷,一點也感覺不到了,好像整個人都是放空的?!?/br>謝宗南捧著電話親了一口,“有沒有好一點?!?/br>“神經(jīng)。”梁錚扯著嘴角笑了笑,“有本事當面親?!?/br>“我也想啊?!?/br>梁錚伸手撥了撥煙霧繚繞的空氣,笑容舒展了一點,“這邊醫(yī)院讓我覺得很窒息?!?/br>謝宗南笑道,“哪有醫(yī)院不窒息的?!?/br>梁錚將煙蒂咬著,“一院就不窒息,我愿意天天呆著?!?/br>謝宗南愣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這人在間接表白,他笑了笑,“別,我可不想你天天進醫(yī)院,看我的話家里也能看?!?/br>梁錚嘖了一聲,“多大臉,我說的是一院的小公園和食堂?!?/br>“.........”謝宗南大喊委屈,“算了,我乖乖去看書吧?!?/br>“嗯?!绷哄P笑了笑,“我也進去了?!?/br>“等等?!敝x宗南叫住他,嗓音溫柔而低啞,“難過的時候呼叫我,24小時等著?!?/br>梁錚心中一怔,忽然就鼻酸了。之前看見外婆佝僂著背,瘦得蒼老而可怖的時候,他只是難過,跟外婆聊完以后他也只是釋懷和坦然,整顆心都很平靜,只有謝宗南丟的石頭才能在他心里砸出一點兒波瀾和裂痕。不出預料,外婆在凌晨三點離開了人世。葬禮很風光,持續(xù)了整整兩天,都是大晴天,陽光出奇的好。看著被火化的遺體,梁錚嘗出了點苦盡甘來的味道。他在墓碑前磕了三個頭,連帶他爸媽的那份一起。照片上的外婆年輕而美麗,停格的那瞬間很燦爛。走到漫長的人生盡頭,在生死面前沒有什么是讓我們放不下的。梁錚想,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灑脫了。“生本能”決定著每個人或多或少的害怕死,而在親眼目睹一場死亡后,最想做的就是“珍惜生”。他忽然想起了跟謝宗南初見的場景,他醉醺醺的被他拖進狹窄的車里,倆人誰都不愿意搭理誰,他沉默的打開車窗,讓風灌進來,朝他露出一個不屑一顧的后腦勺。那一秒鐘,路燈發(fā)出了暖黃色的亮光。梁錚有些想笑,人生真奇妙啊。出了墓園,他就迫不及待的給謝宗南打了電話。“事情辦好了?”謝宗南在吃飯,聲音含糊,“外婆那邊還有事沒有?”“我馬上回來了?!?/br>梁錚一句話把謝宗南的飯給嗆住了,“這么快?別那么趕,你這兩天根本沒休息,先回賓館好好睡一覺?!?/br>梁錚聲音帶著笑意,“我想見你?!?/br>“我就在這兒不會跑?!敝x宗南有點開心又有點感動,“那你來,現(xiàn)在,立刻,馬上?!?/br>“等我。”梁錚輕聲說。掛了電話后,謝宗南愣了兩秒鐘,把飯盒放下,一刻沒停從學校跑到了汽車站,壓根忘記還可以打車這回事。管他呢。年輕人就是這么瘋狂!梁錚下了車,提著他的行李箱,一頭栽進了熱浪中,謝宗南穿著干凈清爽的白T恤,滿頭大汗的等在外面,陽光穿過門口那棵郁郁蔥蔥的樹,順著縫隙在他臉上勾勒出一個開心的笑容。路邊的野草蠻橫的向陽伸展,如同他的心。夏天到了。梁錚跑過去抱住了他,沒有松手。“回家再抱?!敝x宗南摟著他,下巴支在他肩膀上,埋頭咬耳朵,“不給人看?!?/br>梁錚瞇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