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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的姆媽抹淚,嘆息:“不知道便不知道吧,那都過去了。我們七郎不會怪你的,他這兩年過得太不容易,對你的喜愛,也是撐著他的動力之一吧。” 關(guān)幼萱:“他這兩年……怎么了?是因為我堂姐……么?” 老嫗不愿多提關(guān)妙儀,她絮絮叨叨,作為內(nèi)宅人知道的也不多,她說的,都是涼州人都知道、姑蘇人卻不知道的那些:“二郎死了,李泗死了,趙江河死了……這都是我們七郎的好友。 “二郎死后,束遠一人去了漠狄,七郎去追過,卻只帶回來束遠的尸體……后來,束翼也死啦。這都是原家兒郎們的貼身衛(wèi)士,跟著他們一起長大的。 “長安那邊,七郎就剩下一個父親了。可七郎和他父親又置氣多年,互不說話多年…… “哦,對了,‘十步’也死了。這是我們七郎養(yǎng)大的鷹,是他七歲時,他大哥送他的禮物,也是唯一一件禮物。后來,大郎就沒了……漠狄人一直殺涼州的鷹的,‘十步’好像有一次跟著七郎,回來后醫(yī)治不及時,也死了?!?/br> 老嫗?zāi)I,重復(fù)地說著:“我們七郎太苦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他太苦了?!?/br> 她握住關(guān)幼萱的手:“你要是能嫁過來就好了……” 她忐忑不安地問:“關(guān)小娘子,你會嫁過來吧?你不是已經(jīng)見過我們七郎了么?那也是一表人才……他是不是很兇,也不說話?但你別怕他,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話還挺多的……我們七郎肯定疼自己媳婦兒?!?/br> 關(guān)幼萱沒告訴姆媽,說原霽想和她退婚,她只柔聲問:“七郎真的喜歡過我么?” 姆媽急切的:“當然喜歡!你不信?我沒騙你,我……你跟我來!” -- 姆媽給關(guān)幼萱找證據(jù),找原霽曾經(jīng)寫過的信件。他打了無數(shù)遍的信件草稿,他畫的小人畫,他編的小草人……他還默默攢私房錢,因為原二郎不讓他娶關(guān)家娘子,他心里不甘,就想不給我彩禮有什么關(guān)系,我自己攢錢娶老婆。 他還想過哀求原二郎松口,說關(guān)家兩個女郎都嫁原家,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 關(guān)幼萱跟隨著姆媽,看那樁樁件件的過往痕跡。有些信紙被燒過,攢了的私房錢也被原霽取出來花了……姆媽本得意打開讓關(guān)幼萱看原霽攢的私房錢,結(jié)果卻看到空蕩蕩的木箱中,只有幾個銅板在晃。 姆媽尷尬道:“因為打仗,太缺錢了……七郎肯定把錢都拿出去花了。但這絕對不是七郎不喜愛你的意思!他、他……” 關(guān)幼萱打斷:“我知道?!?/br> 她垂下眼,扭過臉,她不忍心回頭看,她聲音已然哽咽。關(guān)幼萱淚眼濛濛,望著窗外的斜陽,空蕩蕩的七郎院落。她一點兒都回想不起來自己少年時何時與原霽交深過,她模模糊糊地記得有一個少年人總是跟著她嘀嘀咕咕…… 可是師兄說涼州兒郎都熱情,原家二郎那般熱情,是高興她來參加婚宴。 她也不記得原霽臨別前送給她的小刀。 因為師兄說那都是朋友之誼,過兩年就忘了。關(guān)幼萱等了等,沒有等到原霽任何訊息,她就將小刀收了起來,以為這段事便過去了。 她的記憶中,沒有多少原七郎的痕跡。她此次來涼州,是覺得—— “他不喜歡我,他討厭我,他不想娶我為妻。” 所以她來退婚。 對原霽來說,他的記憶裝滿了她。對他來說—— “他喜歡極了你,他在心里娶了你一百遍一千遍。” 可是這條路太寂寞了,他不忍心拉她和他一起走。 -- 關(guān)幼萱去軍營幫忙,去軍營等原霽。她不理會阿父和師兄的話,她堅持自己不想退親了,她想了解原霽。關(guān)幼萱一直是柔弱乖巧的,她難得固執(zhí),家中人竟拗不過她。 可是在軍營中關(guān)幼萱也見不到原霽。 他要么不回來,要么回來的時候,也不見她,不理她。她需要打聽他的蹤跡,時時關(guān)注他,才有一點半點兒關(guān)于他的消息。一日晚上,月亮升起,關(guān)幼萱從帳篷中睡醒。她掀開簾子,看到了黑暗中向外獨行的原霽。 關(guān)幼萱默默跟了上去。 她一路辛苦地跟著他,悄悄地小心自己不被他發(fā)現(xiàn)。她不知道原霽對風(fēng)吹草動有多敏感,但他也不說,她就以為自己的跟蹤很成功。 站在山嵐上,原霽凝視著遠方,判斷風(fēng)向。關(guān)幼萱望著他修長的背影,望著他剛健沉默的模樣。他立在月光下,如狼王一般守衛(wèi)自己庇護下的百姓。 若要愛一頭狼王,不要嫌他沉斂不言。 風(fēng)輕輕地吹動勾在草上的衣袂,關(guān)幼萱看得出神,她慢慢走了出來,在月亮下照出了面容身形。她理一理發(fā)鬢,固執(zhí)地等著他。在他回頭的時候,她問他:“不如……我還是嫁給你吧?!?/br> 原霽緩緩開口。 -- 原霽的夢與關(guān)幼萱的夢相重疊,原霽在自己夢中說的話,與關(guān)幼萱在自己夢中聽到的話重疊在一起。他說: “我不過涼州無名小兒,豈敢誤淑女青春年華?!?/br> -- 原霽頭痛欲裂,猛地從夢中醒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出了江河,卻被李泗捆綁著。李泗蹲在他面前,黑暗下的月光清幽地照著他們。 李泗忽然感覺到危險,他猛抬頭,看到原霽睜開了眼。 -- 星光掛在天上,關(guān)幼萱含著淚,哽咽著從夢中醒來。她扔掉自己身上的斗篷,哭著低聲喊束翼:“殷三娘呢,把她叫醒……我有話問她……我、我要找夫君去!” 她要見到原霽! 她迫不及待地要見原霽……她的夫君,她夢中那失去了所有親人、朋友的夫君! ☆、第81章 第 81 章 因為靠近水源, 山洞中在西北之域,少有的有些潮氣。頭頂?shù)嗡曕饩€昏暗地從外照進來。手腳被縛、靠在石壁上的原霽睜了眼, 他判斷著周圍情形,眼睛盯著李泗。 仰著頭的原霽下頜線條流暢,在微明的月光影中, 透著三四分秀麗之色。原霽盯著李泗的眼神, 眼圈微泛紅,頗與之前不同。 低頭蹲在他面前、給他捆綁繩索的李泗, 出于對原霽的了解, 意識到原霽的情緒與之前產(chǎn)生了微妙不同。但是同樣出于了解原霽的原因,李泗停頓了兩下后,仍是無所謂地對原霽露出笑。 李泗相貌偏秀氣,他的笑容也像羞澀的少年,只在此落魄時候, 衣袍被水浸濕、被槍劍扎破的棉絮混著血黏在一起,讓李泗的秀氣,多了許多寥落、不在意。 剛醒來的原霽停著背脊,沙啞著聲音問:“這里是哪里?” 李泗對原霽笑:“虎頭崖。兄弟你拖著一個我……挺能跑的啊?!?/br> 原霽盯著他不說話。 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