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謁見陛下。

皇帝陛下正在養(yǎng)心殿后殿涵春室，蔣熹年到的時候正擺了一桌熱騰騰的菜，蔣熹年估算著他剛進宮門，小皇帝這邊開始布菜，等他到時正好一桌子菜都擺好。

蔣熹年揮了讓側(cè)立的太監(jiān)下去，親自低眉順眼地擺碗筷伺候皇帝裴珩吃飯。

裴珩抓住他的手腕，“云卿，坐下來吃吧?！?/br>
蔣熹年冷冷看著他，也不動作，就那么看著他。

沒一會兒，裴珩就訕訕地放開了手，“他們說你還沒吃飯……”

蔣熹年表情柔和了下來，“三郎，我知你好意。以前你是皇子是王爺，我們關(guān)起門來，你待我再好外人也不知道，但你現(xiàn)在是皇帝，你的一舉一動都被那么多人盯著，你萬般縱容沒事，你高興就好，我會記著尊卑規(guī)矩的?！?/br>
裴珩覺得自己是把一大塊冰一把摟緊懷里，冷不防被凍的哆嗦，可他居然還心甘情愿，這冰塊還不可以被他抱呢……

蔣熹年在裴珩面前要伏低做小，待到了自己的屋子，便輪到他高居堂上，腳下伏著幾個太監(jiān)，這些個在宮里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到了蔣熹年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自前些年他和小皇帝借國庫空虛之名清洗了后宮，各個位置上就慢慢地?fù)Q上了他們，雖然因為小皇帝死活不肯立后納妃，鳳印照舊還在前皇貴妃現(xiàn)太皇太妃手中。蔣熹年也是想不通那幫子傻子，這家伙哭說是因為沒錢居然也由他去了，然則立后也是為了穩(wěn)定民心，裴珩雖未立新后，但給仙逝多年的前妻追加了一串謚號。蔣熹年想想就煩，如今天下安穩(wěn)了許多，再不立后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幾個太監(jiān)都跪得無比恭敬，蔣熹年掃了他們兩眼，在心里掂量了一番，每個人都分派了事兒，點到其中一個人：“高潛。”

“在。”

“你負(fù)責(zé)去江南采辦的差事。”

聽到這，其他人都不由地羨慕嫉妒，江南膏腴之地，富得流油，去江南采辦的差事那更是肥差中的肥差，不說其中可以撈的回扣，就是一路上官員的孝敬……一去一回，大抵腰都要粗上兩圈的。

高潛今年有四十了，按資歷比蔣熹年還要老，昔年蔣熹年還要尊稱他一句爺呢，眼下卻對蔣熹年無比感恩戴德，激動的雙下巴上的rou都顫抖起來了。

過了兩日，正式的圣旨下來，高潛就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出發(fā)了。

這路趕得一點都不辛苦，蔣熹年特意給了充足的時間，讓他不必太著急，這次下江南可不單純就為了采買物件，更多的是為了把各處都換上他們自己的關(guān)系，能換的都給換了，這才安心。所以高潛路上就是吃喝玩樂，不僅是官員，還有聽說要換供應(yīng)的商賈們聞風(fēng)而來，賺的他鍋盆滿載。他在宮里是伏在陛下、娘娘還有督公他們面前的一條狗，但到了這外邊，卻可以頤指氣使，被人眾星捧月地討好，快哉啊。

一直到了定江府——

景致也從北方粗獷的高門大院變作精致的山水園林，高潛到的那天正下著霂霡小雨，遠(yuǎn)山上云霧纏繞，舉目望去心曠神怡。

知府親自來碼頭迎了他，給他接風(fēng)洗塵。俗話說得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采辦太監(jiān)雖不是多大的差使，可是他上頭罩著的事那位兇神惡煞的九千歲，知府還指望著三年后能調(diào)回京城呢，稍有怠慢，指不定就要在蔣督公那里被告一狀。

美金，美酒，美人，團花如錦，玉盤珍饈。

他們伴著輕歌曼舞虛與委蛇，高潛掃了座下，還有幾個不是官員，是商賈，其中一家姓張，以前是專為宮中供應(yīng)胭脂水粉的，據(jù)說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兩代人五十余年，他們此次也格外殷勤，還送上了一座半人高的珊瑚，大抵是已經(jīng)聽說好幾家皇商也頭銜別落所以有備而來吧。

高潛臉上笑盈盈的，心里卻為他們惋惜感嘆，你就是再機靈出再多錢又如何，我也不全為財，蔣公說要換，你就是給再多錢也沒有用啊。

隔日高潛就開始打聽起還有哪家的胭脂水粉好，沒費多大功夫就知道了“香雪齋”這個牌子，也是經(jīng)營了十幾年的店，這幾年生意尤其的好，他們的胭脂水粉種類多又美，很受姑娘們的喜歡。

再一打聽，這家老板收養(yǎng)的干弟弟還是少年舉人，現(xiàn)今正在京城國子監(jiān)進學(xué)，前途無量。

高潛掂量了下，覺得換這一家就挺不錯的。

還是先上門看看吧。

顧雪洲當(dāng)然早聽說了這位公公，他只是小商人，可沒資格參加什么接風(fēng)宴，以為和自己沒關(guān)系，兩方相安無事地也就過去了。誰承想這位居然上門了，也沒個通知。

顧雪洲趕緊換了一身好衣裳，才去大堂待客。

顧伯以前是府上的管家，見慣了市面，不卑不亢，禮數(shù)一應(yīng)俱全還能給小少爺打掩護好叫他有空去更衣，還及時地送上了禮物。

店里清了場，高潛到處看看，這個試一試，那個聞一聞，覺得還挺不錯的，宮里慣用的那些香粉胭脂都顯得呆板無趣了，顧伯在旁邊耐心地解釋。

又叫高潛刮目相看，這家的掌柜素質(zhì)也很高啊，沒有鄉(xiāng)下地方的小家子氣，倒像是京里那些大戶人家的管家。

高潛慢悠悠地逛了一圈，終于被簇?fù)碇d堂，茶是明前龍井，點心是酥油鮑螺。

他剛飲了一口茶，香雪齋的顧東家終于姍姍來遲地登場了。本來這等小人物，他是不必掛在心上了，只不經(jīng)意地抬頭看餓了一眼。

顧雪洲繞過花屏，作了個禮，客氣恭敬地道：“……有失遠(yuǎn)迎，萬望見諒。”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卻見這位京里來的聽說很厲害的公公見了他突然一口茶噴了出來。

顧雪洲：“……”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防止有了上章沒下章，我閉關(guān)了一段時間寫細(xì)綱，之前都是快寫完了，我再寫下一卷的細(xì)綱。雖然還沒寫完整本書的，但是先開工吧。

第52章02

52

高公公心有余悸，剛才他一不留神的，差點把這個顧東家認(rèn)成了蔣督公。不過只是一瞬，仔細(xì)看看，又不是很像了。這顧東家比蔣督公年輕，看著卻比蔣督公斯文秀氣，也沒有督公那么心狠……哦不，是英明神武。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顧東家有那么四五分像蔣督公，他說話都不由自主地客氣小心了起來。

顧雪洲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