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我掙一千塊錢，再下個月，我掙兩千塊錢……”

“你當(dāng)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么？”

趙林寒靜靜注視著這場喜劇，他難道還以為，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會有人相信他？

“我也沒錢，都說了，我欠了高利貸。你這么有本事，先給我兩萬塊把高利貸還了再說。”

趙奉庭崩潰：“這、這么多？！”

他恍恍惚惚地看著自己這個兒子，活像第一次認識他。

“你騙我對不對？這不是你會做的事。你沒必要騙我，我真的改過自新了。不信，你監(jiān)督我！”

“我確實不信你?！?/br>
趙林寒淡淡說道，“我也沒有騙你?！?/br>
“你知道，為了讀書，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就像當(dāng)初，你把我老師打了一頓，我都可以厚著臉皮繼續(xù)去上學(xué)。還有中考完那年暑假，我在網(wǎng)吧刷單子，一個人拿鑰匙抵著我的臉，要收我保護費?！?/br>
“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嗎？”

趙奉庭口干舌燥，他不停地吞咽口氣，卻無濟于事。

“別說了，別說了……”

怎么可能不說？就算是為了他心中那些許的同理心，他都要說下去。趙林寒微微抬起頭，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這里，被劃了一道，差點破相?！?/br>
“他們?nèi)硕啵野ち艘活D毒打。好在錢浩來得及時，僥幸沒出大事。”

“我拿著那點用命攢下的錢，一瘸一拐地給自己報了名?！?/br>
所以說，他是爬進學(xué)校的。可就算這樣，因為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傷疤，他在學(xué)校里還要被人排斥，被人恐懼。

要知道，他曾經(jīng)也是一個備受追捧的少年啊。

趙林寒不知道假如是他，面對這一切會不會委屈。他只知道有些事已經(jīng)過去了，有些事卻還沒算清楚。

“你還記得當(dāng)初你拿的那筆錢嗎？”

“我的第一筆工資?！?/br>
“你花的時候，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么煎熬吧？”

背對著陽光的他，在這一刻仿佛從地獄歸來的惡魔。

趙林寒嘴角微勾，目光專注：“有句話，你一輩子都忘不掉?！?/br>
“你賭掉的那些不是錢，你賭掉的，是你兒子的命?！?/br>
趙奉庭臉色慘白，俄爾，他艱難一笑：“你說這些做什么？我也不是故意連累你。我知道你難辦，但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不然，誰會這樣呢？”

是啊，誰會這樣呢？別說是血緣親人，就算是無關(guān)路人，只怕也做不到這么狠吧？

趙林寒說累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卻還不足以打消這人可笑的念頭。

怎么就有人，可以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

他劃亮手機，趙奉庭以為他是要打給警察，還慌亂了一下。還好他很快看出來，趙林寒沒有這個打算。

他撥通電話，又看了緊張的趙奉庭一眼，故意開了免提。

而后他學(xué)著趙奉庭渾身發(fā)抖的模樣，一邊抖手，一邊顫聲說道：“然哥，我現(xiàn)在聯(lián)系上了我父親，但他也沒多少錢。你看，我借你的那兩萬高利貸，能不能再緩緩？”

電話那頭沉寂了一會，趙奉庭屏住呼吸，在度過了難捱的幾息之后，他聽到了對面的回答。

“你也知道是高利貸，怎么？不懂規(guī)矩？”

“借的時候是兩萬，現(xiàn)在過去這么些天，怎么也得二萬二了吧？”

趙林寒看了眼瑟瑟發(fā)抖的趙奉庭，再聽著電話里故作深沉的聲音，險些笑出聲來。

他心里好笑，面上卻顯出為難來：“我一時半會，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錢?！?/br>
“我不管這些，反正當(dāng)初說好了的。要么給錢，要么留下一只手，你——”

電話被迫中斷，手機里傳出一陣雜音。趙林寒皺眉，干脆把手機撿起來掛了電話。隨后他看著趙奉庭，一張臉冷若冰霜。

“你什么意思？”

趙奉庭又驚又怕，“你怎么能跟這種人聯(lián)系？”

“這種小年輕，手下一點輕重都沒有。跟他們借錢，你不想活了？！”

趙林寒低聲嘆了口氣。

“都已經(jīng)生不如死了，還在乎這些？現(xiàn)在還欠著債，手機又被你弄壞了，你就說怎么辦吧?！?/br>
趙奉庭：“……”

他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如刺在喉的感覺了。今天流年不利，就不該出門。

良久沉默，趙林寒也是耐心好，今天不把這人給折騰服氣，他就不走了。

趙奉庭愁了半天，他時不時地抬頭看一下趙林寒。卻只敢偷瞄，連正兒八經(jīng)地對視都不敢。

其實他有心想要離開，但他回去也不過是面對家徒四壁，連點吃的都沒有，只能等死。

他餓了好些日子了，都是饑一頓飽一頓，如今家里徹底沒有吃的。他再不吃點東西，只怕就得活生生餓死了。

本來想來這里再要點錢，誰曾想會碰到這種事。

如今他們爺兒倆，是真的陷入絕境了。

“你還有錢嗎？”

趙林寒：“哈？”

趙奉庭：“我先去吃點飯，我肚子餓得不行了?！?/br>
這腦袋暈乎乎的，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呀。

趙林寒：“……”

他撇撇嘴，從兜里摸出一把糖，隨意地扔了過去。

“只有這些。”

糖就糖吧，怎么也能填點肚子。趙奉庭默默撿起砸在自己胸口上的糖，笨手笨腳地剝開一顆。

他的手因為太久沒有活動，已經(jīng)不甚靈敏了。

好在吃了點東西后這種癥狀好了些，他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開始想怎么辦。

其實家里還有最后一處資產(chǎn)，就是他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賣了怎么也有幾十萬，不光能供趙林寒讀書，也夠他瀟灑一段日子了。

但他又怕，他怕趙林寒日后出息了不養(yǎng)他，到時候賣了房子的他竹籃打水一場空，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他還不想自己淪落到那種凄涼的地步。

但是要說辦法嘛，他還真有一個。只是以前已經(jīng)提過一次了……

趙奉庭清了清嗓子，猶豫道：“我那兄弟，搞電焊的那個，每月都有四五萬。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