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自己還能在他身邊，許是最幸運的事。

持續(xù)用了五天的藥，傷口感染的細菌總算抑制住了，醫(yī)生檢查之后說新rou生長正常，預(yù)計不會再復(fù)發(fā)。云初又是天天陪在醫(yī)院，看著景灝天一日日恢復(fù)起來，兩人廝磨甜膩，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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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灝天不在，盛世的事全擔在金嘉爻肩上。周六金嘉爻也是早早到了公司埋頭一筆一筆跟蹤暗地進行的軍火交易量。大約八點半時候，門房打進電話來，說有位陶先生來電，提醒金老板別忘了赴約。金嘉爻掛了電話看到桌上隨手扔著的邀請函，才想起來陶然約了她今天在一樂天茶樓碰面。

茶樓就在外灘拐角，金嘉爻叫司機找地方停好車等著，便抓著皮包進去。

剛進門就有跑堂的過來詢問，確認金嘉爻身份之后徑直帶她到了三樓一間極隱蔽的包廂。

陶然已經(jīng)等在里頭。頭發(fā)梳理得油光可鑒，白襯衣粉西裝淺色尖頭的皮鞋，倒越發(fā)有上海灘癟三的派頭。一看見金嘉爻，立即滿臉堆笑站起來將手伸給她。金嘉爻便將帶著蕾絲手套的手伸過去成全了他的吻手禮。

金嘉爻面上也不動聲色，簡單應(yīng)著他的寒暄答了幾句，坐下來叫了壺太平猴魁。

“金小姐，哦不，如今應(yīng)該稱你為金老板才對。”陶然給她倒了一杯特地點給女士的玫瑰花茶，說話間神態(tài)比之兩年前更諂媚了很多，可見在大使館里阿諛奉承這一套，他是學得最多的。“許久不見，金老板越發(fā)風姿動人，容光耀人啊。能得金老板賞臉跟我喝茶，實在是陶某人天大的榮幸！”

金嘉爻淡淡一笑，精光粹然的眼朝他瞟了兩眼，便伸出手指捋了捋指甲上的蔻丹?！疤障壬憬裉煺椅冶厝皇怯幸?，客套話就不要多說了?！?/br>
“金老板還是一樣爽快啊！所以說找金老板合作，是最愉快不過的事了?！?/br>
“不知道金嘉爻有什么資本，可以跟陶先生合作？”

陶然也不再繞彎，扭頭看了一眼關(guān)閉的門，臉上笑意斂去，換了正色。“兩年前承蒙金老板相助，陶某人有幸跟日本人打交道。所以今天這章買賣，實際上是給日本人來談的?！?/br>
一早料到陶然此人不安好心，金嘉爻眉宇微微一皺?！疤障壬媸翘e我了，我一個做夜總會生意的，何德何能可以跟日本人合作？我想我?guī)筒簧鲜裁疵?，陶先生還是另尋高人吧！”說著一手扣緊小皮包就要起身走人。

“金老板且慢！”陶然卻先一把按住了她的包，臉上笑得詭異?！安贿^是簡單的一個忙，金老板肯定辦得到。而且日本人的條件優(yōu)渥，金老板一定感興趣。就算不感興趣，聽一聽也是不會壞的，對吧？”

他半躬著身的姿勢顯出強迫的意味來，倒不比兩年前那個唯唯諾諾的慫樣了。金嘉爻長眉一擰，抬頭望住他：“你且說說看?！?/br>
陶然這才又坐回椅子里，手上拿了她的包把玩，看似漫不經(jīng)心?！叭缃駠鴥?nèi)的形勢金老板也是知道的，南京政權(quán)那邊要‘攘外必先安內(nèi)’，先解決內(nèi)部矛盾。日本人這幾年占領(lǐng)了東三省，但勢力還有待擴大。在上海這一邊，現(xiàn)在勢力最大的就是這個英美公共租界。日本人想要在租界占據(jù)一定的地位，所以需要工部局的支持。相信金老板也聽說了，工部局的張總董前幾天被暗殺了?！?/br>
金嘉爻心里暗暗一驚，聽陶然所言，莫非張總董暗地里跟日本人有所交易，而有人為了穩(wěn)定公共租界的勢力，不讓日本人涉足其間，才不惜暗殺了張總董？

果然，陶然又繼續(xù)說道：“張總董本來已經(jīng)答應(yīng)跟我們合作，但是很不幸，明顯有人不希望我們在租界滲透，所以殺了他。眼下日方的意思，需要盡快再找到其他肯和我們合作的工部局總董。金老板平日跟他們接觸密切，這個忙，應(yīng)該不難幫吧？”

“哼?！苯鸺呜忱淅淇粗ばou不笑?！疤障壬吹闷鹞伊?，雖說上海租界早已形成，跟我們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但是你現(xiàn)在叫我做的這個買賣，我好像沒這個資本?！笔殖斐觯安缓靡馑?，我還有事?！?/br>
陶然挑著眉點了點頭，把小包放到她手里。眼中似有寒光一閃，臉上卻在笑。“我知道今天有點突兀。我可以給金老板三天時間考慮，你知道的，一旦哪天真的打起仗來，日本人可以保我們的命。很久沒見金世伯，他老人家身子還健朗吧？”

“陶然，我父親很好。但是我警告你別亂來，上海灘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混的。你最好先考慮考慮你自己的安全，看看日本人是不是真能隨時隨地保你周全?！?/br>
這個人果然是賤在骨子里，金嘉爻起身冷冷看著他，也是面帶輕笑說話。說罷，便轉(zhuǎn)身出門下樓。

（三十八）

從一樂天茶樓出來，金嘉爻去了趟景灝天那邊，并暗中吩咐保鏢又增派了人手。回到公司里關(guān)在辦公室沉思許久，終于還是撥了一通電話?！澳銈兿率掷湟稽c，就明后天，我不想再看見這個人?！?/br>
掛了電話，金嘉爻兩手交握支住下巴，臉色凝肅長長嘆了一口氣。

陶然這個人，實在無法令人放心。他既然說了三天讓她考慮，言下之意就是一定要她插手去影響工部局的立場了?，F(xiàn)在他有了日本人撐腰，底氣足了，心思野了，已經(jīng)不得不防了。如果她不應(yīng)允，只怕那賤男人做出什么危害她身邊人的事情來。所以也怪不得她，身在亂世每走一步都可謂是拿命在拼，若失去先機，也就等于失去了性命。必須先下手為強，寧可錯殺一百。

將桌上陶然的邀請函撕碎丟進垃圾桶，陶然，你可別怪我。最不該，就是你今天來找我。

隔了一天，派去的負責人給金嘉爻打電話來，說目標已經(jīng)除掉，尸體扔進黃浦江了，絕對沒問題。

金嘉爻淡淡應(yīng)了一句，掛了電話，卻覺得不知為何仍然心神不寧。

陶然雖然死了，但日本人卻不會放棄滲透租界的意愿。隨著抗日口號日趨響烈，國內(nèi)形勢越來越緊張，如今就快連租界也無法幸免了。

上海的秋天還像停留在上一個季節(jié)，滿街都是裙擺張揚的年輕女性，看著就覺得這個城市很有活力。

景灝天坐在副駕駛座卻沒有時間看漂亮姑娘，他把后視鏡一把擰向自己，sao包地拿手指捋了捋碼好發(fā)蠟的短發(fā)，滿意地吹了個口哨。

四雙一邊開著車卻無法忽視他的動作，嘴里噴笑出來?！吧贍?，你這個樣子，簡直就像十六七歲沒談過戀愛的純情小男生，嘖嘖！要是讓云初哥看到，非笑死他不可?！?/br>
兩個多月照料景灝天，四雙居然跟徐云初混熟到哥弟相稱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