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夢嗎？

褚落飛無聲來到他面前:“我……”

“你滾?！本菁t著眼睛看他，“你高興了？現(xiàn)在你殺了我，你就是堂堂正正的鬼王，就算是那些正道也無法指摘你，還會因?yàn)槟憬鉀Q了我這個禍害崇拜你、感激你……”

“夠了！”褚落飛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他，“這不是我想的……”

“不是？那好啊，你現(xiàn)在跟我走，什么都不管了，跟我走，你愿不愿意？”君戚死死地盯著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手指緊緊地?fù)冈诘厣?，背脊挺直，似乎是在等待一個宣判。

而褚落飛判了他死刑。

“我不能……”

“不能什么？是不能跟我走，還是不能放棄這個鬼王的位置？”君戚嗤笑一聲，“你的憐憫可真?zhèn)ゴ?，假惺惺地騙了我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了?！?/br>
褚落飛沉默一會兒，忽然反問他:“那你呢？”

“什么？”君戚仰頭看他。

褚落飛雙眸微暗，一字一句都問他:“你呢？你是因?yàn)槭裁春臀以谝黄?？是你的愛，還是因?yàn)槲沂枪硗?？是因?yàn)槲沂枪硗跄悴旁敢馊淌芪覍幔磕悄銗鄣?、想要的，究竟是洛春風(fēng)、鬼王、還是我？”

“更離譜的……”褚落飛低低地笑了幾聲，“你誰也不愛，只是因?yàn)檩喕睾凸硗踔g的關(guān)系，然后你自己臆想出來的！你自以為是、自我感動的深情！”

君戚湛藍(lán)色的眸子閃了閃，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守護(hù)了這么多年的人，紅著眼睛懷疑他。

懷疑他們之間的情意。

3

君戚幽幽地嘆口氣:“你千不該萬不該……”

他看向說完了話又開始后悔的褚落飛:“不該這般侮辱我……”

“你說的這些，跟我的心意又有什么關(guān)系？這些人難道不都是你嗎？你還有心嗎？”

最后一句話被他說得又輕又急，顫抖的聲音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他使勁眨著眼睛，想忍住淚水，但說完時一顆淚珠又忍不住滑落。

褚落飛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愚蠢，他也半跪下，想去抱住君戚。

但君戚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腕，沉默著、認(rèn)真地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然后他又看著這雙極其好看惑人的藍(lán)色眼睛里泛出的淺淺溫柔的笑意，還有更深的執(zhí)念和瘋狂。

君戚認(rèn)真地吻了吻他的手背，然后湊近了一點(diǎn)，親了親褚落飛的唇角。

他發(fā)白干裂的嘴唇讓褚落飛覺得有些癢，但他沒躲。

褚落飛試著跟他商量:“會找到辦法的，我保證、我保證好不好？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說那些話了……”

他從未見過這個人道歉。

在君戚的眼里，褚落飛一直是高傲矜貴的，他不舍得褚落飛受一點(diǎn)委屈，所以所有事情都是他來做，他們之間也是他主動。

在回想起之前的事后，君戚依舊覺得自己配不上褚落飛。

這個人這么好，就像他一直渴望的陽光，他怎么舍得讓陽光陷入黑暗之中？

君戚只會怪自己，怎么可以把從前的洛春風(fēng)逼到這個程度。

這個人他最是了解不過，看上去下手果斷，不知道之后做了多少噩夢。

君戚一直后悔讓褚落飛經(jīng)歷了那些事情，他不該成為褚落飛的污點(diǎn)和噩夢。

但現(xiàn)在，他想成為了。

如果一定要以一種方式讓自己永遠(yuǎn)留在這個人心中，那一定要以最深刻、最慘烈，最讓這個人無法忘記的方式才行。

他要成為這個人永遠(yuǎn)的噩夢。

君戚又親了親他的唇角，然后將匕首塞盡褚落飛手上，在他反應(yīng)不過來的時候一寸一寸扎進(jìn)了自己的胸膛。

褚落飛驚慌失措的神情讓他忍不住笑出來，胸口的疼痛讓君戚咳了好幾聲，然后愈加用力地抱緊了這個人。

褚落飛試圖推開他:“不行……不可以這樣，別這樣……君戚……”

君戚將血印在了他的唇邊，吻著他的淚水，然后在自己從前不舍得讓他吃一點(diǎn)苦的人耳邊狠狠地說道:“我的名字，是你取的。我的一生，是為你而活的……現(xiàn)在，該你還給我了……從此以后，你將為我而活，你將永遠(yuǎn)記得我……”

他知道這個人會的。

就像他知道這個人一定不會選他一樣。

褚落飛知道來不及了，只能茫然地跪坐在地，回頭看了看謝遙。

隨即又覺得自己可笑。

沒有人能幫他了。

他終究沒能改變這個結(jié)局。

犧牲一個人，去救所有人。

好像很劃算的交易，卻叫他心如死灰，再無寧日。

君戚握著他的手慢慢松開了，無力地垂在一旁，褚落飛愣了一下，又狠狠拉回來攥著，他笑了笑，低頭看著永遠(yuǎn)閉上眼的君戚。

“你做到了?！?/br>
我將永遠(yuǎn)記得你。

永生難忘。

君戚并不是人，死后也不會留下真正的痕跡，歸于天地，補(bǔ)全輪回，才是他最后的歸宿。

褚落飛最終只是一個人跪坐在地上，手指微微蜷著，似乎是在握著什么，但身邊空無一人，再沒有人會把手伸過來，緊緊握著他。

他想說服自己不后悔，告訴自己這是沒辦法的事，然后平靜地接受，平靜地懷念。

但他做不到。

他后悔了。

褚落飛先是笑了幾聲，隨即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失聲痛哭起來。

他蜷縮著身體，似乎是想借此汲取一絲氣力，讓自己從這種痛苦中緩解出來，但只是徒勞。

越是清醒，越是痛苦，越是痛苦，越是清醒。

他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

如果……如果能重來就好了……

能改變就好了。

第64章

1

施齡匆匆趕來，還沒靠近褚落飛就被謝遙攔住了。

謝遙只簡單給他說了幾句，便大大方方地把手架在他脖子上：“我受了傷，鬼王應(yīng)該顧不上我了，你扶我回去。”

施齡：“……現(xiàn)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謝遙輕輕歪頭，神色十分平靜：“那還能說什么呢？”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是啊……

施齡恍惚了一下，遠(yuǎn)遠(yuǎn)看向鬼王的方向，鬼王孤獨(dú)又茫然地跪坐在地上，身體蜷縮著，壓抑著的哭聲已經(jīng)停了，但他還是不愿起來。

天地之間黑霧黑云混在一起，在這一塊幾乎寸草不生的地方，淅淅瀝瀝的雨落在鬼王之力衣服上、頭發(fā)上，然后落在有著他淚水的土之中。翻滾卷襲而來的靈力聚集起來的風(fēng)將他的耳邊吹得呼呼作響，鬼王沒有去管，任由他已經(jīng)打濕的發(fā)被風(fēng)吹起一絲涼意。

雨停了，鬼王輕聲笑了笑，喉嚨里幾乎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而四處寂靜得可怕，就好像天地之間只有他一個人。

而本該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