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之人是柳金蟬，沒想到來的是繡紅。馮君衡為滅口掐死繡紅，留下扇子嫁禍顏查散。

    案子審清，馮君衡判了秋收處決，顏查散因做偽證，打了二十大板。小龍女覺得這二十板子真是大快人心?。∠榉h令也是一肚子火，決不許放水。名節(jié)雖重要，可難道能重于性命，重于宋刑統(tǒng)？

    身為讀書人如此不分輕重，草菅人命，著實可恨。想到自己被顏查散誤導(dǎo)，差點錯判了案子，縣令大人都恨不得抓起板子親自打。

    “顏查散根本是讀書讀傻了，金蟬的名節(jié)，只要他這個未婚夫知道金蟬無錯變好了。相較而言繡紅的性命難道就這般不值一提嗎？”小龍女嘆道，“可憐繡紅為了柳金蟬和顏查散的事情忙前忙后賠上一條性命，顏查散被惡人要挾了兩句，竟然誣陷繡紅對他不敬。”

    若無柳金蟬和雨墨為證，弄清原委，那繡紅沉冤不說，死后也要背負(fù)嫌貧愛富作死的罵名。這些讀書人嘴里說的再好聽，其實階級已經(jīng)烙在心頭，何嘗把丫鬟的性命和名節(jié)當(dāng)做一回事？

    莫非只有小姐有名節(jié)，丫鬟連個身后名都不能有嗎？

    顏查散出獄后，柳金蟬拿回了丟失的財物，便將那些財物交給雨墨，請雨墨帶顏查散去住客棧，為他延請大夫。

    柳金蟬將財物交給雨墨，便跪求道：“包大人，民女金蟬請您做個見證，今日與顏查散解除婚約。”

    “你要解除婚約？”包拯有些意外。

    柳金蟬將自己的財物全部給了顏查散，包拯還以為他們之間有情呢！兩人是姑表親，又自小定立的婚約，在柳員外嫌棄顏查散窮苦時，柳金蟬尚且不愿悔婚。如今顏查散為了他的名節(jié)甘愿認(rèn)死罪，柳金蟬卻反而要悔婚？

    “大人，若非民女執(zhí)著于婚約，送請?zhí)s見表兄，又派了繡紅去送東西。又或者表兄當(dāng)時看了請?zhí)S就不會賠上繡紅一條性命。事已至此，再無回頭，民女實在不愿日后日日見到表兄。只要見到表兄，我便會想起繡紅躺在地上氣息全無的樣子。”柳金蟬拜道，“請大人成全！”

    “柳姑娘，你上堂作證，此事已經(jīng)傳揚出去。若是解除婚約，再被人傳私相授受，怕是日后佳緣難得?！惫珜O策忍不住勸道。

    “若是如此，也是金蟬該得的苦果?！?/br>
    “既然你要接觸婚約，又為何依舊以細(xì)軟相贈？”包拯嘆道。

    “舅母還在家中等著表兄高中回鄉(xiāng)，雖今世無緣，但親戚一場，金蟬依舊希望表兄可以得償所愿?！?/br>
    “金蟬——”顏查散沒想到柳金蟬會提出退婚，不由慌了。

    “我與表兄雖自小訂立的婚約，但兩家多年不曾往來，絕無私情。當(dāng)日私下約見表兄，一是不想舅舅和母親過世后，便將婚約作廢，不敬先人；其二，兩家都是親戚，父親行事不妥，金蟬想要描補一二。如今看來，終是無緣不得強求?！绷鹣s正色道，“請表兄成全，婚約就此作罷?！?/br>
    雨墨見自己公子傷心，便求柳金蟬回心轉(zhuǎn)意。自他們主仆到了柳府，柳員外和馮氏都沒有好臉色，可是柳金蟬主仆卻溫柔可親。雨墨覺得柳員外嫌貧愛富可恨，心里卻敬愛這位未來主母的。

    然柳金蟬此意堅決，不管旁人怎么說，都一心要取消婚約。顏查散終是不愿勉強，當(dāng)眾同意退婚，想將柳金蟬所贈細(xì)軟歸還，卻被柳金蟬拒絕了。

    “表兄凡是應(yīng)多為舅母考量，如今你身上帶傷，沒有銀錢如何治病科考。表兄若是有心，他日高中后，再還也不遲?！绷鹣s言畢，飄然離去。

    顏查散傷愈后，帶著雨墨去了開封住下，安心讀書，次年果然高中。高中后，顏查散想要再去柳家求娶柳金蟬，卻被柳員外告知，柳金蟬立志要在道觀修行三年為繡紅祈福。

    顏查散失望而歸，后因緣際會外放，三年后再到柳府，卻聽聞柳金蟬已經(jīng)出嫁。顏查散宦海沉浮十余載，依舊孑然一身。顏老夫人已經(jīng)過世，就連他身邊的小雨墨都已經(jīng)成家，可顏查散終究再也沒有尋到他的柳金蟬。

    如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顏查散再見柳金蟬時，卻是柳金蟬的夫君石蘅做了顏查散的下屬。然見了身居高位的顏查散，柳金蟬卻面無異色，落落大方與夫君說了顏查散的身份。顏查散沒想到柳金蟬連他們曾經(jīng)有婚約的事情都沒有瞞著自己的夫君。然看石蘅神色自若與他敬酒，顯然不曾將此事放在心上。

    柳金蟬夫妻有一個女兒，煞是可愛，愛若珍寶。許是愛屋及烏，顏查散逢年過節(jié)時常會讓人送些東西去給柳家小姑娘。已經(jīng)成為顏查散官家的雨墨一日歸家，忽然告訴顏查散，柳金蟬的女兒名叫繡紅。

    重遇柳金蟬，看到她與石蘅的相處，顏查散才明白一件事。所謂名節(jié)都是外人看來，流言蜚語雖然可怕，但并非不可破。石蘅遇到的柳金蟬正是顏查散最擔(dān)心的情況，深陷流言蜚語之苦。

    然石蘅以官身求娶，全然不畏流言，他的所為恰好就是最好的背書。同樣，若當(dāng)年顏查散可以勇敢一點，即便柳金蟬私下約見贈金之事泄露，只要他這個未婚夫堅定維護，旁人又能說什么？

    若顏查散功成名就，此事反而能夠彰顯柳金蟬非嫌貧愛富之人?？上?，顏查散明白的太晚了！

    第267章 曹國舅

    小龍女和白玉堂難得來開封府, 展昭特意向包拯告假，請了他們一道吃飯。大家推杯過盞，倒是頗為熱鬧, 可酒過三巡, 便不知不覺沉寂了下來。

    終于，白玉堂忍不住道：“你有什么話想要說嗎？”

    “我要走了！”小龍女想要自己顯得歡樂一些，卻終究歡樂不起來。

    小龍女自小就喜歡熱鬧, 然而作為神仙, 首先要習(xí)慣的一件事便是孤獨。從她擺脫幼生期后, 縱然到處都有親朋故舊, 可終是懂得了孤寂的滋味。這世上沒有人可以一直陪著另一個人。

    白玉堂張了張嘴, 想要問她是不是一定要走, 卻終究沒有說出口。不過是一個已知的答案罷了，何必說出口。

    “我把小狐留下, 你要好好照顧他哦！”小龍女道，“十年后, 我會讓人來接小狐?！?/br>
    知道自己要被留下十年，小狐可憐巴巴地看著小龍女。但小龍女卻一點沒有看他, 顯然不會改變主意。

    “樂樂不來嗎？”展昭忍不住道。

    “若是有緣, 自然相見?！?/br>
    有緣，多么虛無縹緲的答案，展昭和白玉堂心中明白這便是不再相見的意思了。

    “那就喝完這一杯, 道別的話，也不必說了。”白玉堂道。

    “好！”小龍女取出一個小酒壺, “這是我鳳麟洲特產(chǎn)的果酒, 希望日后, 能于鳳麟洲再請二位迎此酒?！?/br>
    神仙的酒, 凡人喝起來最是易醉。一杯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