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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了把唐豐和阿輕下葬的日子。死者為歸人,歸于一抔黃土。生前所有爭搶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什么意義,唐振翎雖然不是很愿意一個家奴之女入唐家祖墳,但是鑒于唐家不是他說了算的,也只好讓他們兩個合葬。當(dāng)天,唐不棄,也就是丟丟,被立為唐家的嫡子。裴子浚覺得奇怪,唐忱柔明明肚子里揣著一個,為什么要立丟丟為唐家的嫡傳子,更加奇怪的是,她好像有意隱瞞這件事,唐府上下沒有聽到這個風(fēng)聲。難道這個孩子真的見不得光?他實在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剛剛失去雙親的孩子穿著小小的喪衣,坐在靈堂前,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周遭俱是嘈雜的人聲,可是對于他來說,都是那么陌生。他們?yōu)樗母改干舷?,說著他父母的事,可似乎又和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從離開瀟湘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丟丟了。他是唐不棄。唐忱柔看小孩子嚇得不行,摸摸小孩的頭說,在堂中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親人,他現(xiàn)在是唐家唯一的繼承人,他想要什么,就會有什么。“真的什么都可以?”丟丟紅著眼,仰頭望她。唐忱柔點點頭,鼓勵他膽子大些……唐家的繼承人不應(yīng)該是膽小如鼠之輩。唐不棄望了周遭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立在門邊的謝珉行身上,“我想請知寒客收我為徒,也可以嗎?”“?。 敝x珉行不知道為什么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了,但還是說,“我不收徒?!?/br>這就很尷尬了。丟丟的嘴也扁下去了。謝珉行向來是一個很獨的人,他不覺得讓唐家這樣的武林世家否了面子有什么不妥,可是,他沒有注意到,唐豐畢竟是唐家名正言順的少爺,這個葬禮上,來往的,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哼,知寒客可是夠傲的啊,還有什么能讓知寒客放在眼里的?”“白鹿門怕是以為中原武林都要求著拜入他門下了吧?!?/br>“可不是,畢竟北邙山的隔壁就是魔教大本營呢,當(dāng)然沒有跟魔教親近啊?!?/br>“……”謝珉行充耳不聞,他對于不在乎的人向來如此,可是后來,也不知道是誰先提起唐忱柔,“還是唐三小姐面子大,能請的動知寒客……”“誰不知道他們可是好‘師姐弟’呢?”“我看唐家的那個癆病夫君,怕只是一塊遮羞布吧?!?/br>那些聲音起初只是竊竊私語,像所有秘不可宣的流言一般流轉(zhuǎn)在唇齒之間,后來聲音越來越大,簡直像是專門說給謝珉行聽的。謝珉行終于忍無可忍,就在知寒劍快要出鞘的時候,有一雙柔軟的手掌覆住了他握劍的手。他疑惑的轉(zhuǎn)過頭,正好對上青年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他忽然覺得胸口那股郁結(jié)之氣一瞬間煙消云散,連心氣也平和不少,心口魔怔般的,浮現(xiàn)竟是“色/欲熏心”的四個字。真是要命。39裴子浚在他耳語道,“謝兄,能不能進(jìn)一步說話,我舅舅有些事情要告訴我們?!?/br>謝珉行應(yīng)了一聲。卻全然沒有聽清青年說的是什么,只任由青年牽著他往街上走。他腦袋昏昏沉沉,即使裴子浚說玉皇大帝,還是孫悟空找他,他也會傻乎乎的跟人家走吧。刑刃坐在觀音渡的茶館里,看見兩人來了,就招呼他們上來,開門見山的說,“那樁案子有了些眉目。”謝珉行晃過神來,點點頭,洗耳恭聽的模樣,心里卻想,他為何不去唐家說,而是要把我和裴子浚叫出來,是要瞞著什么人?果然,刑刃凝重道,“是關(guān)于你師姐的事。”“你懷疑我?guī)熃悖俊?/br>“你和你師姐關(guān)系很好吧?”裴子浚卻問了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親如姐弟?!敝x珉行說,“我?guī)煾赴盐覔旎貋?,卻是我?guī)熃惆盐茵B(yǎng)大的,她那時不過是個毛還沒長全的黃毛丫頭,可是卻偏要像一個小mama一樣……”他想起這段往事,總是傷感又溫暖。“那……”裴子浚似乎還想要問些什么,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卻忽然轉(zhuǎn)了話語,“沒什么?!?/br>謝珉行還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問不可說的時候,裴公子已經(jīng)施施然把所有的不可言都止于唇齒。“安心說你師姐的事,舅舅你說吧。”刑刃也不賣關(guān)子,直接說,“你們真的覺得,我們從瀟湘里帶回來的,是真的唐三小姐嗎?”謝珉行驚詫,他不知道為什么刑刃為什么會懷疑那是假的師姐,即使熟稔如他,也沒有看出半點破綻。刑刃麥色剛毅的面龐難得地紅了一下,雖然并不怎么明顯,他說,“我有一個毛病……阿浚知道。”說完這句話,怎么也不往下說了。謝珉行被這兩甥舅弄得摸不著頭腦。他轉(zhuǎn)向裴子浚,裴子浚笑眼瞇瞇,眼里都是揶揄,似乎都抓住了一個很大的把柄,“謝兄,我舅舅他呀……我舅舅緊張的時候,會犯一些尋常沒有的毛病,比如打嗝和口吃,我長這么大,見到我舅舅犯這種毛病,也就只有……慕容狐出現(xiàn)的時候?!?/br>裴子浚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哈?一見慕容狐會口吃?謝珉行從來沒有聽說過離奇的事,可是刑刃其人,剛正嚴(yán)肅,怎么會開這樣的玩笑。刑刃終于受不了青年揶揄的眼神,給了他一記眼刀,示意他閉嘴,才說,“從唐三小姐重新回到以后,我總共見過她三次,每一次都有這樣的癥狀,不可能是巧合?!?/br>其實仔細(xì)想來,自從師姐回來,的確有些古怪,比如師姐雖然對魔教深惡痛絕,也是當(dāng)年誅魔大戰(zhàn)的領(lǐng)頭人,可是一直秉持著敵不犯我不犯人的原則,這次回來卻借阿豐的喪事急忙號召武林人士來洛京,就像……就像急于挑起第二次誅魔大戰(zhàn)!!還有七心蓮,他曾經(jīng)告訴她,七心蓮在他身上,卻并沒有告訴她,七心蓮已經(jīng)被他服用了,如果他急于救夫君姓名,為什么不向他索要?她應(yīng)該知道,只要她開口,沒有什么是他不會給的。可是她卻沒有開口,仿佛一開始就知道,他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