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受欺負(fù)了？”



    商響揉著頭，瞪大眼睛抱怨道：“你就不能溫柔點(diǎn)？”



    與伶牙俐齒的老鼠精插科打諢慣了的老板娘總算有機(jī)會(huì)能在嘴上一逞德行。翹著二郎腿挨著商響坐下，一把攬住了他瘦削的肩，拿出江湖兒女的豪爽氣概道：“有什么不開心就告訴jiejie，jiejie替你出氣！”



    商響被她軟玉溫香的一摟，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拿過搭在肩頭的纖纖玉手，裝模作樣的摸了兩把：“田梳jiejie，您這是相中我了？”



    被占了便宜的梳子精立刻飛來一記眼刀，捏著小老鼠的臉調(diào)笑道：“就你這毛沒長全的樣子，怕是不能叫jiejie舒服。”



    說著作勢伸手要往商響跨間撈。



    商響連忙從凳子上蹦起來，避過田梳的魔爪，又好氣又好笑的作揖求饒：“好jiejie您就饒了我吧……”



    田梳沒打算就此放過他，站起來繼續(xù)纏住商響勾肩搭背：“是那花妖欺負(fù)你了？”



    欺負(fù)？那倒也沒有，只是每次見到那少年，就會(huì)沒來由的覺得低他一等。



    商響很是氣悶。



    想當(dāng)年，他在鼎山也是叱咤山林橫行霸道的人物，哪會(huì)覺得不如人?？墒亲詮挠龅搅诵ひ?，就覺得自己處處都不夠好。尤其是和花妖一比，更是顯得不夠漂亮，又不夠高雅。



    “他哪兒敢欺負(fù)我啊。”商響雖然嘴硬，心里總歸是差點(diǎn)兒底氣。



    田梳不屑的一撇嘴：“你還是早點(diǎn)死了這條心，道士也沒什么好的?！?/br>


    “他很好！”商響想也不想的反駁。那樣子不像老鼠，倒像只護(hù)主的狗崽子。



    田梳早看出這只傻耗子是榆木腦袋一根筋，不真到了血rou模糊萬劫不復(fù)那一步，絕收不了心。



    勸了也是沒用，勸了也是白費(fèi)口舌。田梳眨了眨眼，轉(zhuǎn)而說起了另一件事。



    “西北狼王來渝州了?！?/br>


    提到狼王，梳子精臉上登時(shí)翻起了幾許淡淡的紅云，眉梢眼角毫不掩飾對這位妖界傳奇的戀慕。



    商響笑著打趣：“jiejie生得如此美貌，定能叫那狼王神魂顛倒?！?/br>


    要換了平時(shí)，田梳必定就風(fēng)情萬種的接了這話，然后往更下流的方向繼續(xù)?？蛇@回卻是一臉羞澀的給了商響一記粉拳：“死耗子，亂說什么呢！”



    那嗔怪的樣子一點(diǎn)兒不像是只活了千年、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妖精，倒像個(gè)竭力隱藏萌動(dòng)春心的人類少女。



    “小鐲子！快來看，你jiejie害羞了！”



    商響瞧著有趣，扯開嗓子呼喚田鐲。



    茶館里還有其他茶客，聽到這一聲，都不約而同的望向雙頰微紅的田梳。



    熟悉的茶客都知道她潑辣不羈的性子，含笑揶揄道：“誰還能讓老板娘害羞啊?！?/br>


    田梳向來嘴上不饒人，立馬回嘴：“總歸不是你，瞎cao什么心?！?/br>


    說完狠狠剜了多嘴多舌的老鼠精一眼，罵道：“就你話多！”然后大步進(jìn)了后堂。



    商響盯著田梳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笑著笑著就又想起了肖吟。



    那人像是刻在了魂魄里，一動(dòng)心一動(dòng)念，滿腦子都是他的樣子。



    或許，這就是花妖所說的天命吧。



    商響有些悵然。



    不過，不管肖吟喜不喜歡他，總歸是在他命里的，是緣是孽都在他命里。



    這么一想，才總算是找回了點(diǎn)微弱的高興。



    渝州的冬天沒有冰天雪地北風(fēng)肆虐的凜冽嚴(yán)寒，而是潮濕的、潤物無聲的冷，涼氣兒不知不覺透進(jìn)骨頭縫里，叫人一點(diǎn)兒也不想動(dòng)彈。



    商響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襖里，乏得不行，一勁兒打著呵欠。早早地收了攤兒，擔(dān)著挑子拐入小巷時(shí)，忽然被人抱住了腰。



    那胳膊的主人明顯是個(gè)身量未成的小孩兒，爪子也是雙小小的肥爪。



    “放學(xué)不回家小心被你娘罵?！?/br>


    商響根本不用回頭，就知道一定是小聶在胡鬧。



    小聶松開手，笑嘻嘻的繞到商響前面：“我娘還沒回家呢，罵不著我?！?/br>


    商響也笑，從擔(dān)子里掏出幾顆糖果遞給小孩。



    小聶接過糖，扒了糖紙伸手踮腳要往商響嘴里塞：“響哥，你也吃?！?/br>


    聲音脆生生的，眼睛里滿是小孩子的單純善良。商響張口吃了糖，伸手揉了揉小聶毛茸茸的腦袋。



    小聶母子是兩年前搬過來的。九娘當(dāng)年畢竟是個(gè)紅姐兒，手頭有些錢，剛來渝州不久，便買下了道觀隔壁的小院子。



    那會(huì)兒小聶還不滿八歲，正是貪玩兒好耍狗都嫌的年紀(jì)。有一次翻墻偷跑進(jìn)道觀，被商響抓了個(gè)正著。



    “求你了，千萬別告訴我娘，她可兇了?！?/br>


    小聶抱著商響的大腿一個(gè)勁兒討?zhàn)垺?/br>


    他長得可愛，撒起嬌來更是所向披靡，就連商響這只妖怪都不由得軟下心腸，告誡一番就放他走了。



    小聶倒也乖，那次之后沒有再犯，只時(shí)不時(shí)的拉著商響陪他玩泥巴，一來二去小孩兒和老鼠精竟成了朋友。



    兩人站在巷子口，正開開心心的說著話。忽然，女人柔軟的聲音自身后響起：“聶留，又在纏著商先生了?！?/br>


    商響回頭，正是九娘。



    九娘不罵人的時(shí)候說話就是這樣溫柔，帶著點(diǎn)成熟女人的嫵媚多情，非常動(dòng)聽。雖然出生煙花之地，九娘卻很進(jìn)步洋派，稱呼人喜歡用“先生”“小姐”“夫人”之類的新潮字眼。



    商響撓了撓頭：“叫我小商就行，先生什么的……”



    他嘿嘿笑，有些難為情。



    小聶見了母親，立刻收起了此前的頑劣，解釋道：“放學(xué)回家碰上的，我可沒有纏著響哥?！?/br>


    九娘微微笑著，看著小聶的目光非常溫柔寵溺。



    又閑聊了兩句，九娘便牽著小聶回了家，夕陽將母子倆人的身影拉的得老長，金色的柔光中滲透出一種說不出的靜謐。



    商響注意到，九娘臉上那條猙獰的傷疤似乎變淡了，身上散發(fā)著幾乎微不可查的血液的味道。



    商響皺眉想了一會(huì)兒，卻沒有任何頭緒。瞧不出怪異，他也不敢妄自推測，說不定只是人家來了血信。



    正絞盡腦汁思索時(shí)，肖吟竟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商響心頭一驚，可身體像是不聽使喚似的，只能愣愣的望著對方那張離自己很近的臉。



    道士個(gè)性淡漠，從不會(huì)有過多的表情，可現(xiàn)在怒氣卻明顯擺在臉上：



    “這么晚了怎么還在外面？”



    商響看了看還沒落山的太陽，心想，這哪里晚了？



    “跟我回去?！?/br>


    冷淡的眼波橫過商響，叫定力尚淺的小老鼠心中一陣狂跳。還沒來得及拿好擔(dān)子，手腕就被緊緊扣住了。



    



    



    第十三章浴間



    肖吟腿長個(gè)子高，步伐自然也要比旁人大些。商響被他強(qiáng)制拽著，勉強(qiáng)跟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