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

    ……竟然是一只蝙蝠。

    蝙蝠吱吱叫著，略過他的頭頂，飛了出去。

    萬祺驚恐地仰頭看著蝙蝠的軌跡：“舞臺下面為什么會有蝙蝠啊？！”

    拿玫：“因?yàn)槲韥砹耍俊?/br>
    萬祺：“喵喵喵？串戲了？！”

    拿玫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一定沒有看過……”

    萬祺：“夠了，不用說了，我什么都沒有看過?！?/br>
    路顯揚(yáng)深吸一口氣，正打算探身進(jìn)去，看看地下室里的情況。

    拿玫卻在他身后喊了他一聲：“喂，路顯揚(yáng)?！?/br>
    他：“？干嘛?！?/br>
    拿玫幽幽地說：“不是，你非要現(xiàn)在下去嗎，你找死嗎，明天再去不行嗎?！?/br>
    靈魂拷問。無情三連擊。

    路顯揚(yáng)露出一個絕望的表情。

    “我知道你只是想回去睡覺了?！彼剡^頭。

    拿玫：“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但你說得對。”路顯揚(yáng)更絕望地說，“我們白天再來，確實(shí)會比較安全。我不該急于這一時?！?/br>
    沒錯，這才是讓他最抓狂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一直在咸魚的拿玫，卻會因?yàn)椤?/br>
    各種奇奇怪怪的原因，而找到更正確的解題思路。

    拿玫露出了一個矜持而快樂的笑容。

    “那你呢？”她又回頭去看Valis，“我們要回去了，你呢？”

    她恰好望進(jìn)了一雙幽深的眼底。

    或許他一直在看著她。

    Valis平靜地說：“我就住在這里?！?/br>
    “嗯？要不要跟我們回去？”拿玫像個老媽子一樣碎碎念道，“這里又破又舊，感覺住得很不行啊?！?/br>
    萬祺眼睛睜大了，她用手肘推了推路顯揚(yáng)：你看看你看看，才認(rèn)識幾個小時，拿玫就要把男神拐回酒店了？！

    路顯揚(yáng)：？？？關(guān)我什么事？！

    Valis卻搖了搖頭：“我是戲班的人，不能離開?！?/br>
    拿玫扁了扁嘴：“好吧?！?/br>
    他站在戲臺上，靜靜地目送他們離去。

    在臨出戲樓前，拿玫忍不住又回過頭望了他一眼。

    Valis依然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們。

    他身形挺拔，站在滿地凄艷的紅漆之中，如同戲臺上的一抹游魂。

    *

    云谷客棧倒確實(shí)是住得很好。

    拿玫一夜好眠。

    次日早晨，三人在樓下吃早餐。

    客棧的一樓人聲鼎沸，每一張桌子上都坐了人。肩上搭著毛巾的店小二在擁擠的飯桌間穿梭，身姿十分靈活。

    拿玫快樂地啃著包子，感覺自己終于回血了。

    突然他們聽到隔壁桌的人在議論些什么。

    “嘿，你聽說了那戲班的事嗎？”其中一人神神秘秘地說。

    另一個人是個大嗓門，他大聲道：“誰不知道??！嗐，你可別說，這戲班來了不過半個月，怪事倒是一樁樁的。”

    第三個聲音出現(xiàn)了。

    這人比較清高，說話拿腔拿調(diào)，先清了清嗓子，才慢吞吞道：“不瞞你們說，我家中有長輩對風(fēng)水是略通一二。他曾對我提及過，那座戲樓的風(fēng)水……可不是很好啊。”

    “怎么不好？你快說說！”大嗓門來了興致，連聲催促道。

    “天機(jī)不可泄露。”剛才的人又故弄玄虛道。

    第一個說話的人卻嘆息一聲：“哎，可惜了，那戲班里也不是沒有腕兒的，我記得唱青衣的那個就很有幾分真才實(shí)學(xué)?！?/br>
    “哦，你說那旦角？他確實(shí)不錯，就是……總差點(diǎn)人情味兒。一板一眼，太周正了。"

    “也是，總是差了點(diǎn)意思?！?/br>
    大嗓門又道：“嗐，現(xiàn)在人人都去看電影了，還有誰去聽?wèi)蚰兀俊?/br>
    “是呀，咿咿呀呀的舊玩意兒，忒沒意思了。”

    拿玫聽到后半段話就很不爽，她停下了啃包子的動作，打算過去教教這幾個人如何做人。

    但比她動作更快的是路顯揚(yáng)。

    他飛快地站起身來，朝著那桌人走了過去：“幾位大哥，你們剛才說戲班子里有不少怪事兒？真的嗎？”

    其實(shí)他態(tài)度還算不錯，但是對面桌的人卻完全不買賬，甚至于還吹胡子瞪眼地說：“你誰啊，外地人？輪得到你打聽嗎？！”

    接著幾個人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道袍。

    他們又爆發(fā)出一陣哈哈大笑：“哎唷，您幾位可不就是鎮(zhèn)長請回來的‘大師’吧？”

    路顯揚(yáng)黑著臉說：“是又怎樣？”

    “不怎么樣?！彼麄児笮Φ?，“您請，您請?！?/br>
    說完他們便將手中的碗往桌上一砸，揚(yáng)長而去。

    路顯揚(yáng)嘀嘀咕咕地回到了他們這桌。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他說，“這小鎮(zhèn)上的人……對道士的態(tài)度好像都不是太友好。昨天鎮(zhèn)長那幾個手下也是。按理說，我們是鎮(zhèn)長請回來的高人，不應(yīng)該態(tài)度很尊敬嗎？”

    拿玫哼了一聲：“他們對戲班的態(tài)度不也很差嗎？”

    路顯揚(yáng)皺著眉沉吟道：“是啊。我覺得這一定在暗示著什么?！?/br>
    他們從客棧又步行回到昨日的戲樓。

    這小鎮(zhèn)看起來還算繁華，街頭熙熙攘攘，孩童的歡聲笑語里混雜著小販的高聲吆喝?？諝庥蟹N久違的煙火氣。

    只是三人穿著道袍行走在其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沒人對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但他們時不時也會撞到某種異樣的眼神。

    路顯揚(yáng)嘀嘀咕咕道：“真的很不對勁啊?！?/br>
    突然他們聽到了一陣驚天動地的鞭炮聲。

    “什么鬼??！”萬祺從來沒聽過這么響的聲音，她嚇得立刻捂住了耳朵。

    喜慶的紅色鞭炮猶如一條粗壯的紅色響尾蛇，炸出一股濃烈的硝煙味。迷蒙的白色煙霧隨之而蒸騰了起來。圍觀的人們卻笑容滿面，連連高聲叫好。

    他們正在慶祝一部新電影上映。

    嶄新的海報(bào)上，一對男女十分癡纏地抱在一起，背后是遠(yuǎn)處的高山白云，以及象征著新時代的摩天輪和發(fā)電廠。

    上面四個大字，。

    相比之下，不遠(yuǎn)處那座小小的、無人問津的戲樓顯得如此蕭條，近乎于一座陰森的鬼樓。

    明晃晃的日光之下，房柱上斑駁的紅漆也顯得更加破??；正門前掛著一塊極其破舊的、歪歪扭扭的牌匾。

    拿玫：“這地方風(fēng)水真的不太好吧?！?/br>
    萬祺：“？你還懂風(fēng)水？”

    拿玫：“其實(shí)不是很懂。但我覺得這些東西一看就不是很吉利?！?/br>
    她隨手指了指戲樓邊的空地。

    大概是前日下過雨，地面仍然是潮濕的。濕漉漉的泥土地上堆滿了廢棄的木板，木板上又爬滿了青苔。

    而在更遠(yuǎn)處……

    “臥槽，那是尸體嗎？！”萬祺喊了出來。

    地上分明躺著幾個人。

    姿勢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