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上贏過言行一。

“好了好了進屋吧，拐杖沒拿出來，沒辦法站太久?！毖孕幸煌现粭l腿，假裝自己是傅紅雪，一瘸一拐走去過把門閂掛上。

不知道肖之遠聽到了沒有。

就算沒聽到，大哥這來勢洶洶的架勢，擺明了一副“我家弟弟在這里是有內(nèi)情的可是我不會告訴你喲”的樣子。

想不讓人猜測都難。

言行一現(xiàn)在不想仰天長嘆，他都想仰天長嘯了。

大哥雖然進了屋，卻絲毫沒有要坐下的意思，言行一也只能拄了手杖陪他站著。氣氛也并沒有因此而有所緩和。

就算自己再表現(xiàn)出“腿好痛啊”“堅持不住了”等等的可憐樣，也得不到對方絲毫的同情。

“你又見過那個人了？”

言行知不打算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偶遇。”言行一深知大哥的脾氣，也沒想隱瞞。

“你覺得我會信嗎？”

“隨便你信不信?！?/br>
“言行一我警告你，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有過一次就夠了！再有一次絕對會把你掃地出門！”

言行一“呵呵呵”笑起來，“現(xiàn)在跟掃地出門有區(qū)別嗎？”

“別嬉皮笑臉地跟我說話！現(xiàn)在的下場全都是你自作自受！”

“這個不用你提醒。”言行一輕描淡寫地說，“我從沒否認過。”

“還有，”言行知又問道，“剛才那小孩是怎么回事？”

聽到哥哥問道肖之遠，言行一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只是鄰居，碰巧是我的讀者，看我腿腳不方便經(jīng)常來幫忙而已。”

對于弟弟對自己的懷疑表現(xiàn)出的不滿，言行知完全無視，說道：“已經(jīng)熟到可以在你睡覺的時候自由出入的地步了嗎？”

“那你覺得該是怎么回事？”言行一直視著大哥的眼睛，“我跟全世界的男人都有一腿是不是比較符合你的想象？”

“夠了！”言行知喝了一聲，不耐地拉拉領(lǐng)帶?！搬t(yī)院的事父親還不知道，我也沒打算告訴他，我只是來告訴你：管好你自己，別再給家里丟臉！”

言行一神經(jīng)再大條，也沒法說出“好的我知道了”這句話來。

說完，也沒打算等到言行一回答，言行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言行一靜靜地站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抓著手杖的手卻已經(jīng)用力得關(guān)節(jié)發(fā)白。

他緩緩地舉起手杖，用力地甩了出去。砸在書柜上噼里啪啦掉落一排雜物，自己卻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頹然地坐進沙發(fā)里。

“行一？”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言行一抬手擋住了眼睛——他才發(fā)覺天早就已經(jīng)黑了。

“你沒事吧？大門都沒關(guān)?！?/br>
肖之遠開了燈，看到了一地的雜亂。

“出什么事了……？”

“沒事?！毖孕幸徽f，“沒什么事?！?/br>
肖之遠當然不可能相信，卻沒有再問，默不吭神地走過去開始收拾。

言行一知道他是有很多問題要問，因為顧慮到自己的心情才忍著沒有開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擔(dān)心。

“之遠?！?/br>
聽到自己的名字，肖之遠回頭看他。

“我想出去走走。”

“……”肖之遠于是把手上一摞書拍掉灰塵放回書架，拿起手杖遞給他?！白甙??！?/br>
夜間的溫度已經(jīng)有所下降，吹在皮膚上的風(fēng)開始透出了涼意。

兩人并排走在往日散步的路上，言行一沒有了往日的呱噪，卻仿佛在追趕什么似的越走越快，直到腳下踉蹌被肖之遠一把扶住。

“沒事吧？”

這句話肖之遠今天不知道問了幾次了。

言行一站直了身體，仿佛要把體內(nèi)的郁結(jié)都呼出來一般，重而長地嘆了口氣。

“怎么可能沒事！”

肖之遠一愣。

“我都他媽要氣死了??！”

言行一滿臉怒容，手杖提起來抽向路邊的樹。這憤怒的一擊，讓樹枝搖晃著掉下不少葉子來。

“不分青紅皂白臭罵我一頓！看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解釋也不聽！說什么都不信！那還問我問個屁??！我他媽腦袋又沒進水又沒被驢踢！犯得著自己找氣受嗎？！”

“什么叫別給言家丟臉？！我殺人放火了嗎？我犯法了嗎？！我干了什么了我？！老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蹲在家里寫也不對了？！”

“見面就擺一張大便臉給我看！我他媽還不想看呢！千里迢迢跑到鄉(xiāng)下來教訓(xùn)我！教訓(xùn)完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老子的火氣往哪里撒?。?！”

言行一氣得渾身輕顫，胸口劇烈地起伏。跨了兩步，也不管臟不臟就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墩子上。

一邊發(fā)火，一邊又把手杖甩出去了。

“……”

肖之遠無言。想來也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盯著他看了半天，居然忍不住笑了。

言行一刷地轉(zhuǎn)頭盯著他，目光如炬。

“你笑個屁！”

肖之遠倒也不慌不忙，說道：“火氣發(fā)出來就好?！?/br>
“沖誰??！你嗎？！”

“你高興就行。”

“靠！”一句話把言行一堵得說不出什么來了，他也不可能真的把火氣撒向無辜的肖之遠。

肖之遠把他扔出好遠的手杖撿回來，卻并不交給他，大概是防止他再一次丟出去自己還得像小狗一樣屁顛屁顛地往回撿。

把手杖橫放在膝蓋上，肖之遠在言行一面前蹲下來，仰著臉看他。

“干嘛，我又不會哭。”言行一亂七八糟吼了一通，心里也沒那么難過了，看肖之遠一直默默地陪著他，反倒有些過意不去。

“對不起，之遠。”

肖之遠回了一個“？”的眼神給他。

“我大哥他……人是不壞，就是個性不太好。尤其不喜歡我，所以也不喜歡我的朋友，不是針對你，別放在心上?！?/br>
肖之遠點點頭，“沒事，反正我本來也不招人喜歡?！?/br>
言行一噗哧一樂：“說什么呢傻小子！”

肖之遠卻不笑了，問：“發(fā)生什么了？”

言行一把眼神轉(zhuǎn)開，沉默良久，才說：“……不算什么事”。

肖之遠抿緊嘴唇，仿佛感覺到自己還沒被言行一信任，一副不太甘心的樣子。

“那你氣成這樣?！?/br>
言行一身體微微后仰，說：“我也不夠成熟?！?/br>
“我不覺得成熟就可以被人說什么都接受?！?/br>
“你啊——”言行一訝然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怎么突然這么會說？”

少年嚴肅的表情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