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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的當(dāng)即轉(zhuǎn)身往府內(nèi)跑,不多會兒又跑了回來。“這位郎君,我家大人有情!”沒有遞上拜帖,便直接登門,放在從前,孫蓬可不敢這么胡來。這種事,叫二叔三叔知道了還無妨,但若是叫祖父和父親知道了,他就只剩下捂著屁股滿院子躲鞭子的結(jié)果。走在刺史府內(nèi),想起今時今日為了晉陵災(zāi)情,失了這份禮節(jié),孫蓬都忍不住苦笑。等到領(lǐng)路的下人滿臉自豪地同他說,今日是刺史大人納第十七位姨娘的好日子后,孫蓬的臉色沉了下來。外頭百姓生不如死,里頭的鄉(xiāng)紳富豪卻在捧著金銀玉石,恭維朝廷命官納一房妾室。想起謝忱提過,長州刺史任璀元乃尚書令王侑之的門生,孫蓬心頭的火便越燒越旺。任璀元聽到下人通報說新任江南東道監(jiān)察御史到府,不由一愣,轉(zhuǎn)念想起被自己隨手丟在一邊,自京城王家傳來的消息,皺了皺眉,只好暫時放下手中酒杯,出門相應(yīng)。“孫御史。”任璀元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地將人打量了一番,心底有些不屑。孫蓬像是沒發(fā)覺他的目光,拱手道:“任大人?!?/br>任璀元敷衍一笑,側(cè)身道:“孫御史來得巧,今日在下大喜,孫御史正巧能討杯酒水喝。”孫蓬當(dāng)仁不讓。二人入了正堂,宴上眾人見來了個陌生的少年,紛紛打量。任璀元哈哈一笑,當(dāng)著眾人的面提了句孫蓬的御史身份。宴間眾人當(dāng)即神色各異。孫蓬也不在意,落座后客套地喝了兩杯酒,這才命枸杞送上見面禮。任璀元笑哈哈地命人接過見面禮,邊上有富商喊了幾嗓子讓他當(dāng)眾打開看看。任璀元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孫蓬,揮手命人打開。他倒是沒把孫蓬這小小的監(jiān)察御史放在眼里,王家送來的信他只簡單的掃了眼,知道江南東道有了位新御史。如今看來,只怕這人是上趕著過來巴結(jié)自己,巴結(jié)王家的。“大……大人!”“大驚小怪什么,難不成孫御史送了什么貴重的……”任璀元心頭正想著,回頭一看,臉色驀然一黑。那打開的盒子里哪是什么貴重的大禮,分明就是一盒子黃澄澄的陳米。任璀元一時大怒,差點拍案而起。“孫御史這是何意?”孫蓬淡淡道:“下官離京時,身邊除了銀錢并未帶旁的物什。此番前來拜見大人也是臨時起意,來時就住在晉陵,晉陵如今的情景大人想必清楚,便是要買份大禮也找不著鋪子。”他笑:“思來想去,在晉陵,似乎唯獨市面上還在賣的這種米最為貴重??煽创笕说臉幼?,似乎這只是普通的大米。既是普通的大米,怎么會賣得如此之貴,價錢直逼貢米?”任璀元的臉色徹底黑了。在座眾人誰不知長州如今出了事情,其中晉陵最重,可能坐在這里的誰不是巴結(jié)著任璀元過日子的,哪敢說一句不好的話。眼見著任璀元臉都黑成這樣了,眾人更是大氣不敢喘一下。孫蓬眉頭一挑,饒有興致地掃了一眼所有人。任璀元半天才一字一頓道:”孫御史究竟是何意?”孫蓬道:“大人,長州旱災(zāi)蝗災(zāi)加劇,糧價哄抬,水渠改道,致使多地百姓無米果腹,無水可飲,無錢傍身,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大人難道不知嗎?”“孫御史可不要胡亂說話!”任璀元眼睛猛地閃過厲光,“若是真如你所說,無米果腹,那你送來的這又是什么?”孫蓬道:“陳米。此米色澤發(fā)黃,怕是前幾年剩下的陳米。便是陳米,如今在晉陵城中也是難求一斛?!?/br>“荒唐!晉陵若是受災(zāi),那本官怎會不知!且你說長州多地受災(zāi),怎么武陰縣卻沒事,更是不見流民!”“大人當(dāng)真不知?”孫蓬起身,強忍著怒火道,“晉陵縣令黃大人,幾次求見刺史大人,請求大人上書朝廷,開倉放糧,賑濟百姓。刺史大人可做過一二?黃大人悲憤之下,懸梁自盡,刺史大人難道沒有得到消息,沒有向朝廷回稟嗎?”“荒唐!荒唐!”任璀元喝止他,瞪大眼睛怒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監(jiān)察御史!小小年紀,何來的功名,怕是那姓黃的家里人,冒充朝廷命官,前來鬧事的吧!無知草民!無知草民!”孫蓬心頭一跳,忍不住冷笑。前一刻向人介紹他的御史身份,如今卻眨眼間改口成了前來鬧事的草民。“來人啊,把他帶下去,帶下去!關(guān)進牢里,嚴審他,問清楚究竟是誰派他來鬧事的!”任璀元喊得聲嘶力竭,自有威武的家丁從宴席外跑進來拿人。孫蓬冷笑:“刺史大人當(dāng)真要拿我下獄?”任璀元目露兇光:“拿下!我倒要看看,你一個毛頭小子,有什么能耐與我斗!”第39章【叁玖】牢內(nèi)外武陰縣縣衙的牢房和旁的地方并無差別??膳d許是因為有個任璀元在任上當(dāng)這個刺史,牢房內(nèi)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倒是不剩幾個空的地方。這地方,論理該是陰森恐怖,令人望而生畏,脊背生寒才對,然因著關(guān)押了太多的囚犯,反倒現(xiàn)在人氣過旺,絲毫不見戾氣。大約是怕他生出什么主意來,刺史府的人早早叮囑好獄卒,特定找了間空的,最角落的牢房給孫蓬用。孫蓬在牢房前琢磨許久,直到獄卒關(guān)門落鎖,才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一面土墻,傘面皆是鐵制的牢籠欄桿,分明是要斷絕關(guān)押人越獄的心思。且牢房內(nèi),只有一張靠墻的木榻,薄薄的一層被褥,凍不死人,夜里卻也暖和不起來。再看最近的幾間囚室,十余人一間,擁擠地躺下之后就能你貼著我我貼著你,輾轉(zhuǎn)不了身子。“嘿,你這小郎君看模樣出身不低,怎么也被關(guān)進來了?”有幾個莊稼漢模樣的男人隔著囚室喊道。孫蓬回頭笑了笑:“我說我是新任的監(jiān)察御史,任刺史不信,遂將我關(guān)押起來?!?/br>那幾個莊稼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哈哈大笑起來:“咱們瞧著也不像。你這小郎君,怕是都還未及冠,毛都沒長齊的奶娃娃,充什么監(jiān)察御史!”孫蓬笑笑:“幾位大哥又是為何淪落至此?”年歲稍長的莊稼漢神色一變,冷哼道:“咱們哥幾個都是義安縣的農(nóng)戶。今年長州大災(zāi),咱們義安有江水橫貫,倒是沒鬧大旱,可從長州別處飛來的蝗災(zāi)卻是影響了咱們的田地,老老少少的多少人因為吃不上米糧餓死。聽聞武陰縣沒鬧蝗災(zāi),特地過來取經(jīng)的,順便請刺史大人放糧救命?!?/br>一旁的莊稼漢神色輕蔑,一屁股坐下,褲子短了一截,當(dāng)即露出黑黝黝的一雙腿?!霸蹅兊拇淌反笕丝墒谴竺θ藚?,不但不肯見我們,還不許我們再去找別的大人幫忙。這不,把我們一關(guān)就關(guān)了有大半個月,怕是又忙得忘了我們哥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