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了。。

這么想著，人還翹著腿躲在辛夷塢樹上的富察爾濟(jì)只垂眸和段鸮對視了一下。

見樹下的那人仰頭看著自己，一雙總是瞇著眼睛涼涼地看人，沒半點(diǎn)真心的眼睛從這個角度和自己對望，竟頭一次涌上了一絲陌生的心情。

好奇怪，今天天上明明沒有一顆星星。

這一刻，他卻好像看到了星河璀璨，明月萬丈。

竟都在這人的眼底。

真美。

這一句也不知道在說誰的感嘆來的莫名其妙，轉(zhuǎn)瞬之后就又在心底不留痕跡消散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這么一句。

但見樹下的那個還在，突然朝地下伸出一只手后，富察爾濟(jì)這家伙像是心血來潮地來了句。

“要不要上來看看。”

“看什么。”

段鸮問。

“看看這江山千里，北斗七星，在高處想看到的一切都能很清楚地看到?！?/br>
“……”

這話本是一句玩笑，有人自己也說的懶散隨性。

誰想，今夜也不知為何會跑來這兒的段鸮沉默了下就又跟著他開始發(fā)瘋了，又在片刻后一下子拉住了那只手。

這一下，很穩(wěn)。

富察爾濟(jì)抓住他，二人一起借著力一塊爬上那樹，屬于眼前的這一切倒真的頓時(shí)豁然開朗起來。

這棵枝葉郁郁蔥蔥的辛夷塢就長在平陽官府后。

正對著遠(yuǎn)處的城防營和平陽河，這個時(shí)節(jié)花還沒開，但岳陽嶺在城內(nèi)燈火的映照下若隱若現(xiàn)，點(diǎn)點(diǎn)星河真映照著樹從后的一幕千里江山。

江水，山河。

城防護(hù)衛(wèi)，家國天下。

這種種匯成一線，當(dāng)真是一派道不盡逍遙痛快，世人的眼睛根本領(lǐng)略不了的英雄氣魄。

“郭木卜最后的口供你想通了么？”

“沒有?！?/br>
“哦，看來這案之后還是閑不了啊?！?/br>
“……”

這么聊著，兩人卻也心知肚明。

郭木卜最后的口供只有他們知曉，如無意外，那花背青蛛和羅漢錢背后一定還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麻煩，他們這次既然被卷進(jìn)來，怕是以后要輕易脫身就難了。

只是說怕倒也沒有。

反而有種隱隱的想窺一下這后面到底有如何一番真相的激蕩。

“話說，要不咱倆也換個稱呼，一直這么假客氣來假客氣多尷尬呀。”

這個問題，可把他們自己也給問住了。

兩個難得顯得十分放肆自在地倒在一棵樹杈上透過眼前這一幕看著夜景的家伙沉默了下，才突然開了口。

“段鸮？”

“富察？”

這一句，卻是來的自然。

可話沒說完，這兩個沒有一秒是能好好相處的人就同時(shí)來地了一句。

但轉(zhuǎn)頭他們自己就一左一右掉頭給有點(diǎn)惡心上了，雖然這話夸張是夸張了點(diǎn)。

估計(jì)是真對彼此的對手，抵觸和鄙視積攢的太強(qiáng)烈，這一時(shí)半會兒要真有什么實(shí)質(zhì)性關(guān)系改善還比較難，所以這兩個毛骨悚然的人各自緩緩后，才繼續(xù)曬月亮。

這氣氛不好不壞。

他們都不會聊天的人都一聲不吭地，誰也沒開口說話打破這份自在和安靜。

也是這時(shí)，就在他身邊半步，始終單手撐著頭的富察爾濟(jì)扭頭一臉隨便地來了一句道。

“你吃楊梅嗎？”

又是這個奇奇怪怪的問題。

算起來好像是第二次了。

段鸮起初也以為他只是隨口問問，結(jié)果轉(zhuǎn)頭，這個人之后就真的給了他這么一個東西。

一個他壓根沒有想到的東西。

這一晚回去，夜已經(jīng)深了。

一雙手?jǐn)R著，面無表情的段鸮望著桌上的東西，卻也沒輕易去碰什么的他一夜都沒有睡著。

那簍子每一顆都好好的，一點(diǎn)沒碰壞的楊梅就在桌上。

以前從來沒人送過他楊梅。

但他確實(shí)也已經(jīng)很沒有正常地表達(dá)出自己想吃過什么東西的欲望了。

他不愛吃任何東西，就如同他對旁人的感情一樣，無情無義，從來只是為了自己才去選擇的利用，籌劃和盤算。

他一天天地躲藏著捕捉著那些暗處的蜘蛛。

自己卻也成了一只蜘蛛。

只有在腦子里又開始涌上些過去的那些黑暗記憶時(shí)，他才會想用吞下那些‘東西’的方式緩解自己的饑餓。

但眼看那紅通通的楊梅帶著些水珠，明明心中從來沒有欲望的他還是伸出一只手，捏住一顆低頭慢慢地放進(jìn)了嘴里。

酸的讓人牙都開始疼的味道一下子讓人滿嘴都是酸水。

但等那讓人難以忍受的酸苦味過后，一種屬于楊梅rou本身的奇異而沙沙地甜味卻又涌上了段鸮的舌頭尖上，也令他的眼睛頭一次地帶著些自己的情緒般睜開了些。

很甜。

真的很甜，一點(diǎn)不苦。

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其實(shí)……有些事沒有那么糟，就算再恐懼，再難熬，過去了也會很甜的，對么。

因?yàn)檫@一遭，第二天天亮之后，三人再在衙門碰頭時(shí)，段鸮就一個人晚到了一會兒。

他看上去睡得不錯，案子了結(jié)了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氣，也是這時(shí)，之前關(guān)于那‘二兩銀子’的買賣竟然又被主動舊事重提了。

段鸮：“當(dāng)日這個人和你許諾的是這次破案后就結(jié)二兩，事后我們對半分對不對？”

潘二：“對，對啊。”

段鸮：“是了，那么按照他的意思，其實(shí)是我倆對半分，各得二兩，二人二兩對半的意思就是你總共要付給我們的應(yīng)該是四兩，按照我朝律法，捕快私相授受是違反律法的，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把剩下的二兩給我們結(jié)算一下，把事情了結(jié)一下比較好?！?/br>
潘二：“……”

富察爾濟(jì)：“……”

段鸮這臨陣倒戈可來的太突然了。

本來吧，富察爾濟(jì)一個這不是人的混蛋本就已經(jīng)夠坑的了。

再加上一個說什么瞎話都像是在講大道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