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板擋著，加上頭頂昏黃色的吊燈，這么一熏染，一股不可人言的曖昧氣息馬上就出來了。澄然一個座位一個座位的走過去，因為這里面就坐著蔣兆川，順便就唾棄了一下這種刻意營造的虛假氣氛。

連走了五六個座位，澄然放眼一看，前面一張卡座上恰好橫出的一條手臂，腕上銀色的機械表一閃，他朝服務(wù)員道：“謝謝你，我找到人了。”

澄然默數(shù)著，應(yīng)該還差兩分鐘。

他放緩腳步走過去，靠近時背對他的男人也倏地站了起來，女人的淚眼在他面前一閃而過，伴隨著一把悲憤的聲音，“只要他在你身邊，你永遠(yuǎn)都不能獲得幸福?！?/br>
蔣兆川這一轉(zhuǎn)身的真是恰到好處，他一把按住走過來的澄然，早有準(zhǔn)備道：“不是讓你別亂跑。”

看人就近在眼前，澄然才懂得把情緒收斂。蔣兆川早料到這個兒子不會乖乖聽話，他笑著摸了摸澄然的頭，表情里含著一抹放松，“好了，回家了。”

沈展顏也隨著站了起來，她眼中含淚，神態(tài)凄然，雙唇微微輕顫，當(dāng)看清澄然時更是難掩怨懟。足見是吞了多大的委屈。

澄然抬起手，就朝她扔了什么東西。

一道白色的物體拋射出去，沈展顏反射性的就叫了一聲，抱頭直往旁邊躲。

上次的傷雖然已經(jīng)好了，可留下的心理陰影著實不小。

那物輕輕掉下，落到沙發(fā)椅上，砸下來也沒什么動靜，連沙發(fā)皮都不曾壓一下。沈展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一看，只是一包用了一半的紙巾。

澄然很給面子的一笑，拍拍手，才真的準(zhǔn)備回去了。

蔣兆川點點他的額頭算是告誡，托著澄然的背把他往回帶。

“然然。”

頃刻間，那個聲音又回復(fù)了溫柔，沈展顏重新站好，一身時髦的天藍(lán)色連衣裙，有點花了妝，落落大方中再有一抹淡淡的愁慮，“然然，我能跟你說幾句話嗎？”

蔣兆川想也未想，“不用?！?/br>
沈展顏諷刺的笑了一下，淚眼迷蒙，“他那么厲害，你還怕我欺負(fù)他？”

蔣兆川當(dāng)然怕，澄然的情緒好不容易才平定一些，絕不能再受刺激。他倒不是擔(dān)心沈展顏能欺負(fù)得了澄然，只怕澄然又砸又摔了什么東西，到時候一個見血，一個見淚。

他手上暗暗加了力，澄然卻接口道：“好。阿姨，我也想跟你談?wù)劇！?/br>
蔣兆川瞪了眼睛，“寶寶，聽話?！?/br>
澄然慢慢的把手從蔣兆川掌中抽開，臉上凝滿了認(rèn)真的神色，“爸，我那天在車上答應(yīng)你了，我會聽話的?！?/br>
蔣兆川表情也不好，“跟爸爸回去?！?/br>
澄然說的高低有秩的，“爸，我答應(yīng)過你了，我不鬧脾氣，我也絕對不動手。這是在公眾場合，你放心，我要面子的。”

蔣兆川有些發(fā)笑，這點他是知道的。不管澄然在家里怎么窩里橫，但是到了外面，他還是很會看場合做事，總要顧著臉來裝腔作勢。尤其在這種公共場合，他不至于把壞脾氣顯在人前。

他只能松了口，“爸爸在外面等你?！闭f完又朝沈展顏投了一眼，意思是讓兩個人都注意分寸。

他獨自走了出去，被鏤空隔板掩住的這張小小卡座，氣氛才真正的怪異了起來。

澄然在她的對面坐下，沈展顏有點僵持的看了他幾眼，似乎在確定他手上有沒有東西。蔣兆川一走，澄然馬上就斂了神色，“膽子這么小，怎么追我爸！”

沈展顏臉色有些難看，但很快又笑了起來，她撫裙重新坐下，姿態(tài)里盡顯優(yōu)雅。雖然她眼睛上的妝有點花，神色也哀愁，依然也還是個美麗的女人。

澄然低聲的，“你今年幾歲了？”

沈展顏答的也大方，“過完年二十八歲?！彼龘釗崮?，“是不年輕了。”

澄然的眼里都是審視，“那比我爸小十歲，談過幾次戀愛了？”

沈展顏笑了一下，“大學(xué)里談過一次，不過畢業(yè)之后大家理想不同，就分開了?！?/br>
“所以從你進(jìn)風(fēng)投公司開始，做過他的項目，就看上我爸了？”

提到蔣兆川，沈展顏臉色緩了緩，溢出一點淡淡的羞澀來，仿若少女含春，“兆川他真的是個好男人，他跟其他人不同，是我見過的最有能力也最有責(zé)任感的男人。”她說了幾句，目光盈盈，完全就是戀愛中的神態(tài)，“然然，我知道你討厭我，你怕我搶走他。阿姨跟你保證，我只是想愛他，想讓他幸福。你爸爸真的太不容易，這么多年，他為了你把自己的一切都放棄了。他的愛情，他的生活，他明明可以享受的更多，但是為了照顧你，他逼著自己孤單到現(xiàn)在。然然，你為什么不能體諒他，你為什么不能讓他也擁有愛情，為什么不讓他幸福？”

澄然對她的連番質(zhì)問也置若罔聞，他低了聲音道：“大學(xué)畢業(yè)，然后去了風(fēng)投公司，你看過的大老板有錢人應(yīng)該不少，我爸肯定不是里面最有錢的，你看中他什么了？”

沈展顏語態(tài)淡淡，“你覺得我是為了錢嗎？”

“是不是就不用我說?！背稳皇冀K保持著平靜，“我猜你那段時間是在跟男朋友鬧分手，也不是沒有大老板追求你吧。我想你應(yīng)該看不上。你也知道有錢人是什么狗屁德行，追你的時候待你好，熱乎勁過了，甩一沓分手費給你就走人。你敢說你沒遇到過，你收過多少分手費？”

沈展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澄然繼續(xù)道：“是，我爸當(dāng)然不一樣。我mama走了，他還這么多年都沒有續(xù)弦。長的不錯，也會賺錢，年紀(jì)又好，抽煙喝酒也不算什么惡習(xí)，又還讀讀文學(xué)。當(dāng)然魅力是一回事，而且，你還知道他的公司前景，他的確一輩子都富不到李嘉誠那樣，但是比起你周旋過的這些人，也不錯了對嗎！”

“你還是覺得我為了錢?！?/br>
“我剛才也說了，你為了什么，用不著我說。我只問你，我爸還是我爸，他就只是蔣兆川。他沒有公司，沒有房子，他在養(yǎng)殖場里打工，他還住在筒子樓里，他連你公司的大門都走不進(jìn)去。你還會愛他嗎，還會這么費盡手段的就為了要嫁給他？”

澄然的手緊緊附在大理石的桌子上，光滑的桌面往他的手心沁進(jìn)絲絲冷度，“你敢說你愛他，你敢說完全只是為了愛情。他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鰥夫，連一瓶邂逅香水都買不起，你還會看他一眼嗎！你也許會夸兩句他是個好男人，但是你想嫁給他嗎，你還會這樣甚至低下自己，就為了要跟他結(jié)婚！明明人和錢一樣都少不了，你就不要口口聲聲的不是為了錢，這副嘴臉真是惡心?！?/br>
“你那幾年的心思都花在他身上了吧，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一個兒子，而且這個兒子也不是什么善類。你還不肯放棄，你不甘心吧。他是你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人財都上佳的人，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