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金屬聲音的昏暗房間中，杰羅姆試探著問了個問題：“王子殿下？”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起來不像是開玩笑，但他確實(shí)問出了這種荒誕的問題。

萊恩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的小丑，杰羅姆臉上還掛著在昏黃燈光下怎么看怎么惹人討厭的笑容。

“我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自己作死的，但是現(xiàn)在，是的，沒錯，你又活過來了。隨便你想干點(diǎn)什么，只要不鬧太大的亂子就好?！比R恩抓起黑色的窄刀，轉(zhuǎn)過身就要離開這個他臨時找到的空無一人的地下室。

杰羅姆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要去哪？”

老實(shí)說杰羅姆根本不知道他自己現(xiàn)在想做什么，不搞點(diǎn)大事實(shí)在是不符合他的風(fēng)格。

可目前來看，好像也沒有什么“大事件”比眼前的人更加重要。

“挑釁法爾康尼閣下？”

萊恩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確定，他挑了挑眉：“如果沒有事情干的話，你就先待在這里吧。警察在找你?！?/br>
他的態(tài)度擺明了不想讓杰羅姆參與到他的計劃中來，這家伙怎么看怎么像是個不確定因素。

“唔，真無情啊，小萊恩。虧我還很高興又見到你?！苯芰_姆放開了抓著他的手腕，只是他臉上的笑容好像有些甜膩過頭了。

不過他最終沒有阻撓萊恩的離開。

杰羅姆獨(dú)自在灰沉沉的地下室坐了一會兒，仔細(xì)思考著，他死前想做什么來著？

他腦海中斷斷續(xù)續(xù)跳出西奧的那些計劃——“啊，對了?！?/br>
他摸了摸口袋，發(fā)現(xiàn)隨身攜帶的口紅居然還放在里面。

杰羅姆嘟起嘴唇，胡亂用那只也不知道有沒有過期的口紅在臉上涂了幾下。

他嘿嘿地笑了起來，刺耳的笑聲在狹小的房間里回蕩著，聽起來異常滲人。

“我好像是要?dú)⑺啦剪斔埂ろf恩來著?！彼氩[起眼睛，思索著。

“還沒找到嗎？”戈登煩躁地在警局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沒有杰羅姆的消息，沒有塞琳娜的消息，甚至連布魯斯·韋恩的消息都沒有。

戈登有些崩潰，就眼下的情況來看。這位常年被當(dāng)成靶子的寫作億萬讀作“意外”的富翁又雙叒一次被綁架了。在他即將離開哥譚的前一天晚上。

“繼續(xù)找吧。”戈登捂著額頭，走投無路的他只能去尋求芭芭拉·基恩的幫助。

海妖俱樂部獨(dú)屬于芭芭拉·基恩。

這是哥譚唯一一家專門為女性開放的酒吧，女孩子在這里暢飲不需要花錢，但男人來卻要付出雙倍的代價。

當(dāng)然，這家俱樂部可不像它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

實(shí)際上，這里被暫時充作了萊恩的軍·火庫。一些小密室也成了他用來進(jìn)行秘密會談的場所。

比如說現(xiàn)在。

馬文·勞埃德被五花大綁坐在警局審訊專用的小凳子上，和他之間隔了一張桌子坐在舒適的躺椅上的萊恩雙手交叉抵在胸前。

他靜靜地聽著面前的警官先生講述著一個故事。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布萊克夫婦要從哥譚機(jī)場回到紐約去。這是我最后的機(jī)會，我必須在他們回到紐約前殺死他們...”

“等一等，我可以問一下你的動機(jī)嗎？”萊恩的手指稍稍動了動，他打斷道。

“黑狗公司在哥譚設(shè)立的一個項目，挪用了大部分資金，最后建成了一項豆腐渣工程。那可是一棟公寓！我的妻子和女兒死在了那棟用垃圾做成的樓里，法院明明知道罪魁禍?zhǔn)资钦l，但最后還是放過了他。班德爾·布萊克?！?/br>
勞埃德警官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個名字，他的表情不再平靜：“這些垃圾，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沒有人會審判他們，他們依舊活得逍遙自在，而我的一雙妻女只能在地獄里苦苦掙扎。我必須殺了這些人渣?！?/br>
萊恩的眉頭跳了跳，他可以舉出一系列班德爾·布萊克人渣的行徑，但那張長長的清單很遺憾地并不包括貪污項目資金這一項。

不過他沒有提出反駁，而是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讓面前憤慨的警察繼續(xù)說下去。馬文·勞埃德的姓氏總讓他覺得有些許熟悉，不過這個姓氏并不獨(dú)特，或許只是他想多了。

警察先生突然猙獰地笑了起來：“我拿著槍站到那個人渣面前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jīng)死灰一片了。哈哈，他也知道他一定會死在那里的?！?/br>
“于是我想，為什么不玩?zhèn)€小把戲呢？他可不能就那樣死了，那太簡單了。不僅我不容許我自己那樣做，我的妻子和女兒也不會容許我那樣做。所以我給了他一個機(jī)會，我告訴他如果他愿意親手殺死布萊克夫人的話，我就放過他。”

萊恩皺起了眉。

“不過結(jié)局太令人失望了，我還以為他起碼會掙扎一下。但看來他真的是個人渣，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滿臉都是喜色，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jī)。接著嘭的一聲，他扣動了扳機(jī)，我也幫布萊克夫人扣動了指向他腦袋的另一把手槍的扳機(jī)?！?/br>
馬文·勞埃德說到這兒，臉上居然露出了安詳?shù)纳裆?，看起來他似乎一直被這件事困擾不已，今天終于能夠一吐為快：“那樣的人渣死不足惜，但殺了人就是殺了人。你把我?guī)У骄秩グ?。?/br>
好像能夠進(jìn)監(jiān)獄對于他來說是一種解脫似的。

萊恩忍不住抿起薄唇，他直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母親為什么會愛上班德爾·布萊克。那樣的愛情太過病態(tài)且卑微了，就像是通過祈求而來的，但她依舊愛的義無反顧。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班德爾那樣的人有哪里值得她付出那么多。

他抬起手揮了揮，黑暗中瞬間從某個暗門中走出了一個一身黑衣連臉都被遮住的男人：“讓他走吧?！?/br>
把兇手找來聽聽他的證詞只是萊恩的一時興起，他沒有想要報復(fù)的意思。畢竟在他籠罩著一片黑暗的童年，他也動過想要?dú)⑺腊嗟聽柕哪铑^。

或許他不是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但也絕對不是什么好父親。

弒父的荒誕念頭最終還是被他放棄了，因?yàn)樗l(fā)現(xiàn)其實(shí)也沒那么糟糕，反正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馬文·勞埃德被黑衣的男人捂住了嘴唇，根本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嗚嗚的毫無意義的呻·吟不能引起白發(fā)男人的一絲注意，甚至他瞪大的快要從眼眶里掉出來的眼睛也被黑衣人的身體巧妙地?fù)踝×恕?/br>
黑衣人在萊恩看不見的角度拉下了面罩，露出了那張所有人都能輕易記住的笑臉——杰羅姆·瓦勒斯卡無聲地笑了笑，將馬文·勞埃德拖出了房間。

“好久不見，舅舅。”杰羅姆一路拖著他來到海妖俱樂部后面隱蔽的小巷，他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親屬：“你說謊話的技巧還是和往常一樣差呢，讓人一眼就看穿了，這樣的謊話也就只能拿出來騙騙小孩子?！?/br>
終于被他松開的馬文·勞埃德眼中滿是對眼前人厭惡，他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就被杰羅姆一拳打在了下巴上。

他現(xiàn)在揮出的一拳可與往日不同，還有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