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安靜驅(qū)車且息了電臺。趙聿生原本偎著門假寐，受哭聲擾了十來分鐘，揉額睜眼，“你能有點出息嗎？”

    溫童難堪地徒手揩淚，“我知道分手這種#對趙總來說，針扎一下沒所謂，但我沒你好定力，也不想違心地裝不在乎。你是嫌我煩，就在這里停車丟我下去罷?！?/br>
    “耗子啃鐵嘴死硬?！彼偷匾宦?。

    “難道不是嘛？你和倪非分手，我反正半點瞧不出落寞，太陽照常升起。算了，和你說不著，橫豎投懷送抱的女人一大摞，你……”

    溫童話未完，有人體溫突地欺過來，她慌一側(cè)頭，趙聿生眉眼就懸空按在她臉上。目或許總因她的躲閃無法相接，但她呼吸的一吐一納，凈是他沉沉的酒氣。

    “給我套什么公式？女人都想對我投懷送抱，那你不是女人嗎？成年人的虛心假意，自行投股自行負責，是紅跌綠漲說白了不都自己活該。你在這里哭，買賬的人是我不是他，倒不如直接電話撥給肇#人。

    還是說，你就想哭給我聽？”

    “趙聿生！”她幾乎咬牙切齒，“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女人。”

    “哪種？”

    她被問住了，又或者是受困于他的目光所在，某人眼瞼微微垂，在盯她嘴唇。

    “你其實是在哭過去那些#都不由己地遠開你，無非是，男朋友、亡母、你阿公，都不能陪你走到最后，還有什么呢？還有所謂意難平的感情？

    那這世上難如愿的#數(shù)不盡，你一一困頓進去，眼睛干脆挪到后腦勺吧，你壓根不是看前路的人。”

    “所以，你說的這些都傷不到你?！睖赝艽斓啬檬治孀?，目光向下，躲到他開泄的領(lǐng)口邊。

    趙聿生沒正面應(yīng)答，而是，“你擋什么嘴？”

    “……”

    問話人浮過層笑意，謔完再無指教，起身坐回原位。

    直至她被撂在蘇河灣，關(guān)門再會那一刻，他也沒旁余的反應(yīng)，只說：“請你第二天別帶雙兔子眼來見我?！?/br>
    是夜雨停，深黑天空仿佛積塵的鍋底。

    溫童洗完澡把早上那簇花移回玻璃膽瓶，修剪枝葉的時候，臨時起興摸出小左留的那包爆珠，點一根嘗半口，再忍下暈勁回復(fù)微信里，梁先洲的關(guān)切：到家了嗎？

    到家了，梁先生呢？

    梁好笑的口吻：溫小姐，所有男士在開口問女士是否到家時，他勢必是不需等價關(guān)照的。

    溫：是嘛？

    這么多世故彎彎繞，她才參透一星點而已。

    *

    翌日梁先洲就到位了。

    公司在忙代理會和下季度的執(zhí)行計劃。盡管如此孫泠也#無巨細地料理好梁特助的辦公間，就在總經(jīng)辦隔壁，一擋玻璃的距離，這是溫滬遠特為吩咐的。

    同時他也申明，梁特助有個虎符一般的權(quán)利——

    此后凡是議價訂單種種，交單時必須由他過目審批，他不簽字，單子就是廢紙。

    這調(diào)動不是溫滬遠直達的，是上午十點各部門一把手的會議上，梁先洲自行宣告的。溫童作為特殊情況也在。

    話音一落四下嘩然，她下意識去瞧主位上的人作何反應(yīng)：邊上一杯無因黑咖，趙聿生面不改色地轉(zhuǎn)筆，眉梢機鋒地聽梁說完下文，

    “當然，不止申城一家，蘇南和泰州那邊都安插了監(jiān)理。日后但凡是過關(guān)事項，都有我們輔助監(jiān)管。溫董的原話，各位公務(wù)勞苦，總有分.身乏術(shù)的盲區(qū)，我們就當是你們的倒車儀，所有顧及不到的地方，都會盡所能地點出來。

    通力協(xié)作，助冠力穩(wěn)步成長?！绷合戎抟簧砩虅?wù)襯衫，在趙聿生斜對角處，笑著和煦作解。

    話完良久無人作聲。

    何溪微抬手說：“我能發(fā)表些看法嗎？”

    梁先洲頷首請便狀，某人卻即刻搶白，“溫董的意思或許不是扶貧，是捉鬼?！?/br>
    他抖了個頂無趣、一語雙關(guān)的機靈，場上配合幾聲寥寥的笑。

    未等梁先洲表態(tài)，他復(fù)又道：“直接說吧，我不同意這個安排，給各位一票表決權(quán)，同樣反對的人請舉手。”

    說完自顧自舉起的手，全然不管梁此刻面上閃過的異樣。

    趙聿生經(jīng)管這么些年，御下有術(shù)，擁躉者到底是有的，可以繞過溫董的佛面只看他僧面。

    隨他堅定的態(tài)度，幾位分部主管也一斬齊地舉起手來，只是舉得很觀望，么咳嗽掩飾要么摸摸索索，興許再來什么墻頭風一刮，即刻能倒戈收手。

    會桌上二十九人，眼下舉起一半的手不到。

    低頭冥思后，何溪雙手落在案前發(fā)話，“趙總，我能理解溫董的苦心。冠力走到今天畢竟已不再是當初的小作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人一多，江湖是非就多。安插監(jiān)理的決定雖說突兀了些，但為長遠考慮，我同意它執(zhí)行哪怕是試行?！?/br>
    趙聿生掠她一眼再抽回，“好，何總助是這么個想法，別的人呢？”

    他問得極有壓迫感，又幾人架不住地跟起手，只是低著頭，全沒敢和他正面會目光。

    一度沉默的孫泠磊落舉起第十只手，“我的態(tài)度很明確，認為公司不需監(jiān)理，又或者，是申城分部不需。”

    差一票反追上風的檔口，卻無人再抬手。

    外頭陰沉沉的云滾幾道悶雷，象牙色燈光籠著長桌，光線在溫童這里，已是無法波及的暗影。趙聿生目光掃過在場諸位，垂首的，親信的，交情泛泛的……

    最終，

    去到一身套裙，頭發(fā)規(guī)整用皮繩圈髻的溫童。

    她今天化了半濃妝，鐵銹調(diào)的口紅，因為眼線深黑，一顰一語都英氣掩蓋稚嫩。

    二人一在明一在暗，會會目光，溫童心如擂鼓地按住雙手，說：“我同意這個安排。”

    話完抬頭，趙聿生光下的面孔全無情緒，手不急著落，只是拿目光定在她面上。

    溫童被他盯穿了靈魂一般，但終究還是逃開視線，還是堅定立場，還是忘不掉溫滬遠的話：

    集團有內(nèi)鬼嫌疑的，

    不止趙聿生。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jié)名，原唱中島美雪阿姨。

    ☆、-

    酒醒的溫童斷片了許多事, 吃的菜、車有無駁回來，乃至今早還錯愕花怎么易了地。

    獨獨忘不掉趙聿生在車上那席話，以及溫滬遠扣下她的一刻鐘。

    從前她問過苗苗和父親交心是什么感覺。

    苗苗說, 相當于趴在巨人的肩膀上, 用異性且理性的角度看問題，“不過不完全可取啦, 我爸這人條條框框的黃歷一大摞, 教條得很。路還是自己走出來的?！?/br>
    溫童：真好，我想要樣的領(lǐng)路人。

    昨夜酒足飯飽, “領(lǐng)路人”的開場白是問她近況如何。溫滬遠才嘗到當父親的天倫樂，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