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這就要接著看了，”說著蔣岑很是不屑，“總不該是他自己的主意?！?/br>
    “榮氏？”

    “怕也不全是。咱們這個皇帝，究竟想的什么誰能曉得。”書院到底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蔣岑便就又回到了先前的話題，“話說回來，我現(xiàn)在真的不能提親嗎？”

    “不能?！?/br>
    “能吧?！?/br>
    “不能。”

    ……如此，這車轱轆的話直滾了好幾周，到了廊橋散去前方斷。

    第三十五章 兔子

    蔣岑回到學(xué)堂坐下的時候, 先生已經(jīng)進來多時，今日半途他出去一趟，與隔壁文先生說了話, 回來便就不見了兩個人影。

    這陳家公子就算了, 可這蔣家的，雖是習(xí)慣，卻實在是要罵。蔣岑兜頭逢著一本書冊扔過來, 順?biāo)旖恿耍诡佉恍Γ骸昂蜗壬e怪學(xué)生了。”

    “是嗎？那你說說，老夫錯在何處！”

    蔣岑揚了揚自己的手：“不小心受了傷么, 先生不在, 學(xué)生只好自己去了醫(yī)室。怎么說呢，學(xué)生見著血, 暈得很, 就多歇息了一會, 實在不是要逃先生的課?！?/br>
    何老先生什么情狀沒見過, 更莫說是這蔣岑, 哪一日不是借口良多, 那禮記也不知是罰抄了多少遍，也從不見這人刻在腦子里, 光是那字越發(fā)能看了些罷了。

    聞言也不過是嗯了一聲：“那今日就罰你留下將這書院都清掃一遍吧?！?/br>
    “好嘞?！笔Y岑便就一撩衣袍坐了下去, 囫圇一瞟，又舉了手起來，“對了先生?！?/br>
    “怎么？”

    “那陳二也出來了, 我都在醫(yī)室瞧見了?！笔Y岑美滋滋道，“先生方才不在學(xué)堂，他定也是私自出來的?！?/br>
    修長的手指便就頓住, 而后，書冊輕輕被放下。陳宴作揖：“學(xué)生腿疾復(fù)發(fā)，去拿些藥?！?/br>
    何先生看了一眼，他身邊確實是放著藥包，剛要說話，卻見那挑事的又揚了自己的爪子：“那學(xué)生也是真的受傷了啊 ，左右都是未經(jīng)許可出的學(xué)堂，先生不能厚此薄彼！”

    呵！成語倒是會用不少了，這群兔崽子，仗著有家勢都狂得很，這會兒功夫下邊已經(jīng)開始笑將起來看熱鬧了，何先生面上一抖，厲聲喝道：“嘀咕什么？！”

    瞬間鴉雀無聲，只那始作俑者瞧著自己，似乎還當(dāng)真等著他答復(fù)。

    “先生，學(xué)生私自出去，確實是學(xué)生的錯。”陳宴忽而道，“學(xué)生自請受罰。”

    “你……”何先生瞧了瞧他的腿，到底是沒繼續(xù)，一甩袖子道，“好，那你就與蔣岑一道留下，將這書院清掃干凈再回去！”

    “是！先生?！?/br>
    于是這一日放課后的各家公子小姐們，便就瞧見那陳二公子坐在輪椅上，手里卻是拿著掃帚，面色平靜地掃著書院門前的空地，在他對面一起的，是吊兒郎當(dāng)?shù)氖Y岑，分明是同樣月白色的春夏書院服，兩個人卻是穿得迥然不同。

    一個淡雅疏朗，一個卻是氣宇軒昂。若是再多看一眼，那后者還帶了些洋洋自得的莫名喜氣。

    耳邊議論聲不絕，秦青加快了步伐出去，再也沒瞧。

    木通往前湊了湊：“少爺，人已經(jīng)出去了?！?/br>
    “她沒瞧爺么？”

    “瞧了，瞧了一眼就走了。”木通誠實道，“許是覺得少爺丟人了。”

    “滾滾滾！”

    說話間，那輪椅上的人已經(jīng)慢慢往后邊掃去，書院里的人也漸漸散了。蔣岑將掃帚塞給木通：“拿著，掃干凈！”

    “是！”

    “喂！”

    陳宴停下，手里的掃帚也停下，卻沒有回身：“蔣公子有何見教？”

    蔣岑捏了下巴慢慢繞到了他面前，又瞧了他落在擋板上的雙腳：“有話想問你，就是不曉得怎么開口?！?/br>
    陳宴終于是看向他：“那倒是很稀奇，在下愿聞其詳?！敝皇窍乱庾R的，那雙腳往長袍里收了收，攥著掃帚的手指也微微收緊。

    蔣岑皺著眉頭：“這個事情有些復(fù)雜，就是不知道陳二公子能否如實相告了。”

    陳宴心中一震，卻只是一笑：“那要看蔣公子想問什么了?！?/br>
    四目相對，空氣滯了半刻，陳宴已然戒備，卻見面前人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能不能，回去替我問問你大哥，這提親要注意些什么？”

    “……”

    “怎么？不愿意?。俊笔Y岑重又挺直了身子，“罷了，我以為你大哥去年方娶的親，應(yīng)是能清楚些呢。”

    陳宴只覺得荒唐透頂，執(zhí)了掃帚便開始掃地：“這等事情，自是家中長輩做主，兄長常年忙碌，見到的時候不多，恕在下愛莫能助了?！?/br>
    “那需要帶哪些東西你總曉得吧？你擱家里待著，這些大事你都不抽眼瞧瞧？”

    “蔣公子，”陳宴停手，“我說了，自有長輩做主?！?/br>
    “好吧好吧，嘖，無聊?！笔Y岑跟著他往前邊掃，逛園子一般，“那我再問你啊，你打算啥時候提親呀？你提前告訴我一聲?！?/br>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陳宴終于是待不下去，直接搖了輪椅走了。

    蔣岑一把坐到了欄上，撐手瞧著那湖面，很是愜意。半晌，木通才哼哧哼哧過來：“少爺，掃完了?！?/br>
    “太慢了，你這缺乏鍛煉啊，這要是齊樹早就掃完了?！?/br>
    “??？”木通趕忙辯解，“那不是一個事啊，術(shù)業(yè)有專攻么，小的也有比他強的地方！”

    “哎——真是有點想他了?！?/br>
    “少爺！我聽說前門開了一家面湯店，里頭的湯頭一頂一得好吃！”

    “是嗎？哎呀不錯，有點用，走吧，爺餓了！”

    “是！”

    天色暗下，太師府門前終是停了馬車，里頭人出來將人扶了，滾輪自那府門前的坡道往上，輕松進了門去。

    陳宴方過影壁，就見陳學(xué)勤身邊的陳友過來：“二公子今日回來得這般晚，可是出了什么事？”

    “沒有?！?/br>
    “老爺命老奴在此等候，二公子既是回來了，還請去老爺房中?！?/br>
    “嗯?！标愌鐢[了手，沒叫他繼續(xù)跟著，只身往里頭去。

    路過園圃的時候卻是停了下來，耳邊有女孩子的聲音，似是在與丫頭說些什么。陳宴突然響起書院里那人問他的話。

    什么時候提親？

    陳宴抿唇，原本淺淡的唇色就更是淡了些，天色已然完全暗下，他坐在那里，卻是許久未動。

    陳怡榕領(lǐng)了丫頭從自己院中一路往花園去，又吩咐了丫頭跟自己分開行動，天色向晚，有些瞧不真切，好容易終于又瞥見一抹白色，趕緊沖了過去，卻是立時就怔住。

    那花叢后邊，樹蔭下坐著的，不是陳宴又是誰。

    “二……二哥。”陳怡榕有些害怕，退后一步，“我今日已經(jīng)背過書了，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