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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偏又向隅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3

分卷閱讀103

    當(dāng)?shù)溃髦獓鴮⒉粐?,民無定所,孫兒是要挽大廈于將傾,還是甘在這暗流晦澀之下,做一條茍延殘喘的喪犬?”

    面前人明明少年郎,卻偏非是染了些更甚于血?dú)夥絼偟姆€(wěn)重,倒是印象里沒有的模樣。

    蔣齊氏略微張了張嘴,竟是無言以對。

    焚香將盡,老人的聲音復(fù)又響起:“何來的國將不國?你又知道了什么?”

    “祖母?!笔Y岑忽而掀袍跪下,“祖母,孫兒所言,句句屬實。大興金玉其外,實則已然潰敗不堪,如今圣上心知肚明,卻縱容無度。孫兒自是不忍看這天地變色,可縱是先祖安在,定是也不愿瞧見他們起于草莽,為之奮斗一生的家國,是這般姿態(tài)?!?/br>
    “若為更迭,你當(dāng)擇明主?!笔Y齊氏一字一頓道,“成王敗寇,勝為臣,敗為jian。亦為謀逆,你可明白?”

    “孫兒以為,若為天下,天下可昭?!?/br>
    第七十八章 進(jìn)宮

    行前的公公幾番回頭, 都能瞧見那淡然女子。說是女子,倒是過了,聽聞前任司監(jiān)大人的嫡女尚未及笄, 是以還沒有定下婚約。

    便是朝中人也是剛剛才聞?wù)f蔣秦兩家親事, 聽說是因為兩家夫人交好,秦家夫人還是揣著孕肚時候與蔣家夫人說起,也算是半個指腹為婚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張揚(yáng)出去。

    只這女孩兒不同于一般, 確非大家閨秀,卻也不曾小家子氣來,舉手投足自成氣派, 無端叫人生出些敬重。故而公公今日來時便聽殿下說道:“那女子現(xiàn)下應(yīng)是在蔣家, 你去領(lǐng)來?!?/br>
    秦青自然不曉得那公公想著什么,只跟著拾階而上, 便見他停在了殿門前:“秦小姐, 請吧。”

    這兒, 不是陳怡榕的寢宮。秦青矮身謝了, 上前一步, 自有人將殿門大開, 里頭燃了熏香,平白叫人皺了皺鼻子。

    仰桓緩緩?fù)蜻M(jìn)門的女子, 他近來一直在想, 蔣岑究竟喜歡她什么。以往他倒是沒少與他瞧過畫冊,一來試探,二來本想要做個順?biāo)饲椤?/br>
    倒是從來沒有想過, 蔣岑會瞧上她,秦知章的女兒。

    本來,這沒有什么。只不過, 秦知章實在不是個好相與的,他自認(rèn)已經(jīng)很是禮賢下士,卻也不曾得那老學(xué)究一個真心實意。似乎在他眼中,除了醫(yī)術(shù),其他都不需要惦記,更無須忌憚。

    按理說他是可以安心的,但——秦知章雖是辭了官,卻仍是沒有改過原本的性子。那南郡之事,他清理得已經(jīng)很是干凈,可倘若是秦知章親自去查,他心下終究是沒底。

    畢竟這么多年來,能瞧出來他骨子里的體弱,實則是自行用毒的,也就是他一人罷了。

    他仍記得很久以前,那時候楠辛殿還是藏書閣,他例行去讀書,逢見宴妃牽了仰栩出來,宴妃本是他母后的貼身侍女,后來一朝爬上龍床,有了仰栩,便就直接成了四妃之一。

    仰栩聰慧過人,是以父皇親賜東珠,允他與自己一并與太子太傅學(xué)習(xí)。

    他那時候年紀(jì)尚小,見得他母妃與他說話,便就躲在了一側(cè)瞧了。宴妃離去,仰栩卻沒有走,而后一回身對著他藏身的地方問道:“皇兄何故不出?母妃方才特意送了瓜果來,皆是父皇剛賞的,一起用吧?”

    “好?!?/br>
    后來,仰栩突然吐血不止,打翻了所有的果盤書架,發(fā)了瘋一般摳著自己的喉嚨,宮人皆是喚著二殿下,整個楠辛殿中尖叫陣陣。他捏著一粒西域進(jìn)貢來的果子,突然也捂住了耳朵呼救,臉色煞白。

    仰栩終究不治,七竅流血,染遍了楠辛殿的地,宴妃先是聞訊慟哭,后就被押入詔諭。宮人皆言,宴妃謀害太子無果,反是害了自己的兒子,二殿下實在是去得冤,但有其母,便是活下也是無德之輩。

    他只因著還來不及咽下宴妃送來的果品,逃過一劫,卻是大病了一場,太醫(yī)來瞧過,言說是受了驚嚇,傷了身,從此纏綿病榻。

    楠辛殿后來砌了宮墻,引了水渠,再無人問津。他每每夢見仰栩瞪著滴血的眼來問他為什么,便睡意全無,太醫(yī)又開了熏香,日日燃著。

    卻也只有秦知章,與他道:“殿下無他,亦無受驚之心悸,若停毒調(diào)理,配以施針,便可痊愈。”

    有的人,就是太過剛直,剛直到,無數(shù)次叫人想殺了他。秦知章便就是一個。下一個,仰桓眼瞧著面前的女子跪下,瞇起了眼來。

    “民女參見殿下?!鼻厍嘈械氖麓蠖Y,一頭嗑下,便未起身。

    “你來此處,可聞出些什么來?”

    秦青頭點(diǎn)著地,穩(wěn)聲道:“殿下可是頭痛夢魘,故而用得此香安眠?”

    “是?!?/br>
    “那便是了,只不過此香多用成癮,殿下還是少用些吧。”秦青不知他何意,卻仍是如實答了。

    “很好?!边@一聲贊也不知道贊的什么,仰桓繼續(xù)道,“昨夜你替榕兒診治,說是會有損記憶,可是當(dāng)真?”

    “確然如此,不過實際如何,還待看各人。”

    “可會恢復(fù)?”

    “很難?!?/br>
    “那便是有可能?”

    “極少。”

    默了一刻,仰桓復(fù)問:“你昨夜還說,榕兒體內(nèi)有兩道藥性?”

    “是?!?/br>
    “哪兩道?”

    “一道有昏迷的功效,還有一道,很微弱,似是慢性之毒,尚不成勢。”秦青答道,“慢性之毒需得時日,此番乃是被牽連而出,故而讓娘娘受的刺激不小。”

    倘若這昏迷藥性是他喂下的毒,那么另一種……

    仰桓起身:“你起來吧?!?/br>
    “謝殿下?!?/br>
    “聽聞你的醫(yī)術(shù),乃是師從前秦司監(jiān)?!?/br>
    “是?!?/br>
    “比之你爹,承有幾成?”

    秦青頓聲,片刻才道:“民女不才,大約七分?!?/br>
    “七分……”仰桓笑了笑,“只七分便能救醒整個司藥監(jiān)都未救醒的榕兒,實在是厲害。”

    秦青似是不聞其深意,低頭道:“謝殿下謬贊?!?/br>
    仰桓咳嗽了一聲,忽而道:“前時是你爹與本宮治病,本應(yīng)是好了,近來卻似是重來,你既然來了,便替本宮也瞧瞧。”

    秦青這才微微仰首,那人立在她身前丈遠(yuǎn),笑盈盈瞧她,面上仍是有些虛弱,倒似是真的。

    “還請殿下安坐?!?/br>
    少頃,秦青撤了脈枕,退后幾步:“回殿下,脈象來看,殿下應(yīng)是近來睡眠不好,待民女替殿下調(diào)制些新香,應(yīng)就好了?!?/br>
    “是嗎,那本宮——就安心了?!毖龌甘樟耸郑従弻⒁滦湔巯?,“來人?!?/br>
    “在!”

    “帶秦小姐下去安置,隨后便帶她去娘娘那兒?!?/br>
    “是!”

    仍是那公公領(lǐng)了人出去,秦青雖是低首行出,肩背卻是挺直,只因著那身后目光尚未撤去,隱隱帶著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