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怕掉下去的人本能的反應(yīng)，他緊緊抓住了東君的胳膊。

就像默許。

第63章遍歷（4）

若即若離的一個吻,只是輕輕印了一下他的唇角,然后停留。

時間仿佛靜止,或許,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東君把他放開。

他睜開眼，看見東君的眼睛。

黑色的瞳孔，涌動著某種情緒,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但是，又很溫和。

東君的聲音帶了一點沙啞，問他：“還怕么？”

林潯看向摩天輪的輪輻。

玻璃摩天輪還在緩慢爬升,馬上要升到頂點。

高空的風(fēng)更大了，他分不清是轎廂在晃動,還是自己在顫抖。

他低聲道,“怕……”

東君將他抱得更緊，手臂牢牢圈住他的肩背，他無處可逃,只能閉上眼睛。

熟悉的氣息將他環(huán)繞。

這一次，東君吻得很深。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在這一刻，林潯忘記了高空,也忘記了摩天輪,整個世界似乎只有他自己,和將自己牢牢抱住的這個人。

但是他……還根本沒有做好準備。

他沒有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情,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別人接吻。

幾乎忘記呼吸，他只是試探地吮了一下，主動權(quán)便被更徹底地剝奪掉，他跌入無邊的顛倒錯亂中，仿佛永遠不會停止。

終于被放開的時候，他再次看見東君的眼睛。

那一刻他心臟劇烈跳動，心頭涌上難以形容的柔軟的情緒，仿佛自己喜歡這個人，喜歡了很多年。

可能吧。

當(dāng)一個技術(shù)粉在老婆粉的群里浸泡多年，甚至為了合群跟著她們一起喊“老公”，那他的感情或許也會隨之變化。

他垂下眼，手指還握著東君的衣角。

東君的聲音微微沙啞：“到地面了?！?/br>
從摩天輪下來的時候，他是軟的，幾乎要站不住，被東君牽著，才穩(wěn)住了重心。

此時落日沉到地平線以下，薄暮時分，天空是藍色和紫色的混合，幾顆星星在北方亮了起來。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從缺氧中恢復(fù)，但腦袋還遲鈍著，不敢回想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一個紅鼻子小丑搖搖晃晃走過來，往林潯手里塞了一個紅色的兔子氣球，他道了一聲謝，環(huán)視四周。

摩天輪下有人似乎在看他們。

林潯的手還沒有被東君放開，于是轉(zhuǎn)頭看向他：“你是不是又會上一次熱搜?！?/br>
東君也看他：“你不喜歡的話……就不上?！?/br>
林潯扯著氣球：“這就是資本家的力量嗎？”

東君笑，沒有再說什么。

現(xiàn)在是晚飯時間，他們選了游樂場里一家湖畔的餐館。

餐館內(nèi)部的裝潢符合游樂場整體的童話風(fēng)格，輕快甜蜜的曲子循環(huán)播放著，像小朋友的故事。

林潯和東君對面坐著。

他托腮看東君，不知道該說什么。

東君看著他，也沒有說話。

半晌，東君先笑了笑。

他笑的時候，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睛有一個微彎的弧度，對面的燈光映在眼底，像溫柔的星星。輪廓鮮明的五官剎那間鮮活起來，仿佛冰雪消融。

他一笑，林潯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五官，低頭笑了笑。

他道：“我不知道……要說什么，我覺得很不真實?！?/br>
東君道：“哪里不真實？”

林?。骸澳阏麄€人都不真實?！?/br>
東君挑了挑眉。

“畢竟你無論什么方面都很完美。是銀河的老板，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程序員，我的成果還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br>
“你應(yīng)該自信一點。”東君道：“你在任何方面都很優(yōu)秀，比如做出了洛神?！?/br>
“只有你覺得洛神好玩?！绷譂囍永锏呐Ｄ?，念叨：“而你做出了自動駕駛?！?/br>
東君：“昨天你還在討論會上提出了自動駕駛新的改進方向?！?/br>
這人要和自己抬杠。

他不可能說過自己，林潯吹男神的能力在整個互聯(lián)網(wǎng)上都是出類拔萃的。

林?。骸爸皇钦`打誤撞，我喜歡那個數(shù)學(xué)領(lǐng)域，但你提出了整個框架?！?/br>
東君沒說話。

林潯和他對視——被這樣直勾勾看著，他有點慌。

短暫的靜默后，他聽見東君道：“我覺得你有些害怕我。”

“我也不知道。”林潯看著他：“我好像真的……有點怕你。”

他說不清楚這到底是什么樣的一種感覺。

東君不會吃人，他也不是那種很自卑膽小的人。

他并非沒有和大人物打過交道——爺爺是那個年代留洋歸來的老工程師，家里的客人中不乏教科書上會出現(xiàn)的人物。到大學(xué)，導(dǎo)師同樣是業(yè)界鼎鼎有名的大牛，而他也被導(dǎo)師拎著去頂尖的學(xué)術(shù)會議打過雜。這個行業(yè)群星閃耀，不缺乏天才也不缺乏泰斗，而天才和泰斗他都見過不少。尊敬崇拜是有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像從來沒有過，自卑這種情緒也從來不會出現(xiàn)，口頭自謙已經(jīng)足夠，他不是個缺乏自信的人。

只是，除了東君。

偏偏是東君，他沒法和他自然地相處。

“可能是因為我一直很崇拜你吧?！彼溃骸翱傆X得，無論我做出什么來，都比不上東神?！?/br>
東君：“我倒是覺得你很厲害，嗯……我比不上你?！?/br>
“你又騙我?！绷譂〉?。

他看著東君，眨了眨眼睛：“所以你覺得一個人很厲害，就會想和他在一起嗎？我覺得你很熟練?！?/br>
東君目光中有幾分玩味：“你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很好玩嗎？”

林?。骸啊?/br>
什么樣子？

喋喋不休的樣子？

試試探探的樣子？

“我不好玩……”他道，“而且我們才認識十幾天。說實話，其實我連東君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都還不太了解?！?/br>
“你有時候也讓我覺得很陌生，”東君：“但我不想等了?！?/br>
林潯想，他知道東君的意思。

大家都不是小朋友了。

未成年的小朋友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和心思，玩一些相互暗戀試試探探的游戲，但他們不行。

東君是銀河的老板，當(dāng)然是繁忙的，他也有自己的洛神要做，他們的生活是沒有交集的。

于是，就像所有成年人一樣，假如看到一個感興趣的人，大家心照不宣進行一兩場約會，然后立刻開始。假如不開心了，就一拍兩散。

他：“我只是有點意外?！?/br>
東君：“你好像不太高興?！?/br>
林潯搖搖頭。

東君瞇了瞇眼睛：“真的沒有？”

林?。骸皼]有?！?/br>
其實他一直在心跳過速的狀態(tài)，只是漫無邊際說一些沒有邏輯的話，以盡力維持表面上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