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菜那日被傅經(jīng)緯調(diào)戲的事兒姜妙記得很清楚，但傅經(jīng)緯旁邊站著的那位，姜妙是真沒什么印象，畢竟她又沒主動去看。

    不過，姜妙對九公主的印象倒是挺深的，那么可憐又可愛的小姑娘，若是嫁錯了人，一輩子可就毀了。

    “那他為人秉性如何？”姜妙問。

    “傅二公子可是名滿京城的第一公子。”小安子說起傅經(jīng)綸跟說起傅經(jīng)緯時的厭惡完全不同，眼里滿滿都是崇敬，“武功，才學(xué)，品貌，每一樣單拎出來，都能讓閨閣姑娘為之瘋狂，更何況，他還同時兼?zhèn)??！?/br>
    姜妙瞅著他那一臉陶醉的模樣，嘴角抽了抽，有這么夸張嗎？

    她的安靜，像是讓小安子意識到什么，突然將拳頭湊到唇邊咳了咳，“當(dāng)然了，跟咱們家廠公比起來，傅二公子還是稍遜一籌?！?/br>
    這求生欲……

    姜妙暗暗翻個白眼，揮起鋤頭繼續(xù)干活。

    “其實，廠公除了那方面，旁的哪哪都完美，可怎么就沒人喜歡呢？”小安子納悶道。

    姜妙輕呵一聲，“有人喜歡，也不見得你們家廠公會懂風(fēng)情?！?/br>
    小安子撓撓頭，“風(fēng)情是個什么東西？”

    姜妙：“一道菜名?！?/br>
    062、矯情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姜妙都沒再見到肖徹，聽說朝務(wù)很多，他很忙。

    姜妙也很忙，忙著洗衣做事帶孩子，還得忙著關(guān)注姜云衢的科考。

    哪怕內(nèi)心里千百個不希望他考中，三月初會試成績出來的時候，還是讓姜妙傻了眼，甚至是有些恍惚。

    姜云衢中了，總的錄取四百名貢士，他排在三百八。

    這次沒有傅經(jīng)緯幫忙，是實實在在的成績。

    姜妙看著小安子幫她抄來的榜單，目光盯在姜云衢的名字上，隨后嘆了口氣。

    她其實不太明白，為什么小人總是能得志。

    姜云衢高中，就意味著今后她會面臨更多的羞辱與算計。

    之前幾次三番栽她手里，如今好不容易翻個身，想也知道以姜云衢睚眥必報的尿性，不會輕易放過她。

    到那時，姜云衢是官，她是民，身份上的懸殊差距，會讓她在很多事上做不到有力回?fù)簦荒苋稳四蟊獯陥A。

    小安子說：“如果按照往屆的標(biāo)準(zhǔn)，他已經(jīng)落榜了。”

    “這話怎么說？”姜妙對科舉了解的不算太多，考試大致時間她知道，但每科錄取多少人，她還真沒研究過。

    小安子坐下來，告訴她，“一般情況下，會試最終錄取不會超過三百人，兩百八是歷年來的平均數(shù)目，今年直接錄取四百，算是本朝建朝以來錄取最多的一屆?！?/br>
    姜妙還是不懂，“為什么突然多了將近一百個？”

    自然是崇明帝為了對付東廠，準(zhǔn)備借著科考招攬心腹。

    小安子不敢跟姜妙說這些，一來怕她聽不懂，二來，這種事也不是能隨便掛在嘴上說的。

    “可能是朝中缺人吧！”他道。

    姜妙不懂朝局，也知道婦人不能隨便談?wù)撃切?，便沒再追問。

    但姜云衢考中這事兒，還是讓她膈應(yīng)了好幾天，飯沒吃好，覺也沒睡安穩(wěn)。

    ……

    相比較姜妙的煩躁，溪水村姜家一片喜色。

    去年陳氏的事兒讓姜明山顏面丟盡，這半年多，走哪都得低著頭，如今兒子會試高中，消息一傳回來，姜明山就感覺自己腰板子都能挺直了，眉毛揚得老高，背著手在院兒里慢悠悠地晃著，兒子都還沒領(lǐng)到官職，就先擺上老爺譜。

    比他更高興的，是姜柔。

    她今年十六，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了，再拖上一兩年，就只有人家挑她的份。

    之前還一直想著，大哥會不會因為二娘的罪過受到牽連，會試落榜。

    現(xiàn)在好了，一舉高中，便意味著她的親事沒跑了。

    姜柔決定去縣衙大牢看看陳氏，順便把這好消息告訴她，臨走前還問姜明山要不要一起。

    姜明山皺皺眉頭，“家里正大喜，去牢房里做什么，沒的沾了一身晦氣回來，害你大哥殿試考不好。”

    姜柔呆了一呆，她確實沒考慮到這一茬，很快就打消了去看陳氏的念頭，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忍，“爹，您是不是真不要二娘了？”

    姜明山想起這半年陳氏給他帶來的屈辱，臉色就沉了下去，“休都休了，還說那些做什么？”

    “可休妻是您的事兒，二娘畢竟還是大哥的親生母親，再有半年，她就要出來了，到那時，大哥肯定已經(jīng)當(dāng)了官，一個孝字壓頭頂，大哥總不能對生母置之不理吧？”

    姜明山冷哼，“這才哪跟哪，你就提半年以后的事兒？”

    怕姜柔真跑去縣衙大牢壞事，姜明山吼了她一通，又勒令她回房，沒得他同意不準(zhǔn)踏出門檻半步。

    會試都中了，殿試一準(zhǔn)能妥，老溫氏高興壞了，顛顛兒跑來找老曹氏，想商量搬遷去京城的事兒。

    老曹氏對這事一點想法也沒有，明確表示了自己并沒打算去京城。

    不去更好。

    老溫氏生怕她反悔，連勸都沒勸就單獨把姜明山叫到他們家，說是商量搬遷事宜，實則沒一句話能繞開錢。

    姜明山頭疼不已，最終答應(yīng)了跟他們五五平攤才消停下來。

    ……

    又是一年清明節(jié)，姜妙不得不以“為亡夫上墳”的理由離開莊子。

    今年她沒打算回家，帶著小寶去街上看了半個時辰的雜耍，又買了些點心軟糕，這才奔著靜水庵去。

    這些日子，李敏薇楚楚可憐的模樣總會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正好得空，去看看小姑娘如何了。

    但她千算萬算，沒算到會在上山途中碰見肖徹。

    看樣子，他剛從靜水庵下來，準(zhǔn)備回去。

    為誰來的，不言而喻。

    姜妙背上背著小寶，雙腳定在石階上，沒再往前走，仰起頭，目光與他的對上。

    肖徹看著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清明節(jié)怎么不回家？”

    姜妙不知該如何回答，聽得他又問：“亡夫的靈位在這兒？”

    小寶趴在娘親背上，鼻腔里哼了哼。

    亡夫亡夫，再認(rèn)不出來，你就自己把自己詛咒死吧！

    姜妙抿了抿嘴。

    第一次在法源寺見到李敏薇的時候，肖徹也在，他說自己去辦差。

    現(xiàn)在是在靜水庵，一個男人不能隨意出入的地方，他還是來了。

    姜妙莫名覺得不舒服，唇邊卻扯出一抹笑意，“廠公又是來辦差的？”

    “有事?！毙鼗卮鸬煤翢o波瀾，頓了下，反問她，“你呢？”

    姜妙突然不想去看李敏薇了，轉(zhuǎn)個身，“我中飯吃太飽，撐著了，上來鍛煉鍛煉。”

    肖徹說：“剛吃完飯不宜爬山?！?/br>
    姜妙：“……”

    她真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