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拉住童攸的衣襟狠狠的晃了兩下，好像這樣就能將自己的擔(dān)憂晃走。

然后童攸卻伸手將他拍開，冷靜的說道：“我并沒有下毒。”然后就不在解釋。

單薄的語言并不能平息眾人的慌亂，衙役急得滿頭大汗，連忙拽住童攸朝衙門奔去。至于那些買了饅頭的也鬧了起來，跟在后面罵著。甚至有膽小的還莫名覺得自己肚子里各種翻江倒海。

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幾乎整個縣城的人都知曉，新開的顧氏陳釀小掌柜的居心叵測，在酒中下了砒霜，妄圖毒死無辜人無數(shù)。

小縣城平素鮮有事端發(fā)生，因此越來越多的人因為好奇，聚集在衙門前，想要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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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

蔣家村的還在不停的說著童攸的罪行，幾個裝病的也按著之前說好的躺在擔(dān)架上，作成氣若游絲病入膏肓的模樣。

至于文嘉悅和蔣子安一家，則是故作無辜，和里正一起跪在堂下，細(xì)數(shù)著童攸的種種罪狀?？傊闶钱?dāng)賊的先喊了拿人，甚至還準(zhǔn)備了完全的證據(jù)，勢必要將童攸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事情始末，都已經(jīng)說與大人知曉，學(xué)生也是走投無路，方出此下策。還望大人還學(xué)生一個公道?！笔Y子安邊說邊哭，好歹也是穿著儒衫的書院學(xué)生，如今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哭成這樣，絲毫不顧文人傲氣。至于他身邊的文嘉悅也是神色哀戚。微凸的小腹一看便知有了孩子，可蒼白的臉色卻絲毫沒有孕夫該有的喜氣，人也瘦的可憐，越發(fā)引人憐惜。

“天吶，這顧家也太狠了。蔣子安他爹不過一時落魄，想要借幾個銀子，竟然騙的人家賣了孩子?！?/br>
“顧白梓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個要嫁人的雙兒，當(dāng)街賣酒，德行不端。聽里正說還砸了祠堂，也是膽大妄為，沉塘都不為過。”

“可不是，士農(nóng)工商，商人最為卑賤。況且按照大安律法，商戶沒有買賣奴隸的資格，這顧老三一家，就是欺負(fù)蔣家人出身鄉(xiāng)野，不懂律法?！?/br>
圍觀群眾議論紛紛，可還沒等到他們說出什么，就被后面匆匆過來的衙役沖散。童攸和幾個伙計作為被告被壓在堂下，而堂外那些跟著過來的鄉(xiāng)民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驚恐。

“怎么辦，我們不會死了吧！”這樣的話語聲越演越烈，很快便蓋住了那些議論蔣家村的聲音。

至于聽過衙役報告的縣丞也有些慌神，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快，快去叫大夫！把全程的大夫都叫過來！”顧不上處理堂上的案子，縣丞腦子里第一反應(yīng)就是，絕對不能鬧大。

這不是兒戲，而是幾百條人命！他一個小小縣丞，一共才不過數(shù)萬人。若真因此死掉幾百，即便是有人惡意投毒，他作為父母官也難辭其咎。丟了官身都是好的，就怕圣上降罪下來，性命不保。

場面越來越亂，幾乎全城暴動。堂外那些等著醫(yī)治的也是心驚膽戰(zhàn)，至于吃了饅頭的鄉(xiāng)民的家屬，也很快趕到了府衙。

每個人都害怕死亡，尤其當(dāng)知道自己有可能誤吃了摻著毒藥的食物之后，他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畏懼和恐慌。

此時此刻，蔣家村的人已經(jīng)完全呆住，他們根本想不到事情會鬧得如此之大。

因為他們都知道，顧家的酒中并沒有毒，那毒是他們后加進(jìn)去的。如果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么后果定然不堪設(shè)想。

事情變得難以控制起來，一個弄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里正和被拉來作偽證的村民已經(jīng)被嚇到魂不守舍。至于蔣子安更是面色蒼白，就連自認(rèn)見過世面的文嘉悅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溫潤的聲音卻自堂下傳出，正是童攸。

“大人不必驚慌，諸位鄉(xiāng)親也先不用畏懼。請容草民說幾句話。砒霜是烈性毒藥，若是沾上，甭說多少，半盞茶的時間也足以發(fā)作。先不論蔣家村，就只說這碼頭買了我顧家東西的鄉(xiāng)親們。從碼頭走過來的時間，需要大半個時辰。若我家東西真的出了問題，那么早就該有人倒下，又怎么會直到現(xiàn)在都相安無事？”見場面越發(fā)凌亂，童攸主動站出來，解釋了幾句。

似乎有些道理。

原本慌亂的縣丞因為童攸這幾句話變得冷靜下來。而一旁的文嘉悅見狀不好，連忙開口說道：“大人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不是砒霜也有可能是旁的毒藥。畢竟我蔣家村的村民都是隔了一夜才開始發(fā)病，并非喝了酒后，立刻出現(xiàn)問題。至于其他人，現(xiàn)下是沒問題，又怎么知道明天就不會有事？”

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又再次變得緊張。

而童攸卻并不畏懼，反而冷靜的提出疑點：“一派胡言。我顧家世代靠釀酒為生，顧家子不會說話，先懂品酒。單靠這一門手藝，便走到哪里都有飯吃。能夠害人的方式眾多，我何故自砸招牌，斷了謀生的財路？另外，你說村中人是因為我在酒中下毒方才病倒，可這不過是你一面之詞。實際上顧家近日并未賣過酒給村里人。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蔣家村附近的鄉(xiāng)鎮(zhèn)走訪，凡是顧家的老主顧都知道，顧家新酒未成，這些日子都不賣酒，暫時歇了。”

“此話當(dāng)真？”縣丞也有些凌亂。童攸言之鑿鑿，和文嘉悅蔣子安各執(zhí)一詞，哪個聽起來都有幾分道理。

“當(dāng)然當(dāng)真，并且草民還有鐵證?！蓖鼡屧谄渌酥伴_口：“堂外諸人所食的饅頭點心，都是我早起和幾個伙計一起做的，并且那時，顧氏陳釀拿出房產(chǎn)的老東家人也在一旁。大廚房里，統(tǒng)共加在一起足有十?dāng)?shù)人。這些伙計，都是老東家介紹，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斷沒有什么理由會刻意包庇于我。而且那饅頭第一鍋蒸熟的時候，我為了確定味道，自己也曾經(jīng)吃過。如果里面真的有毒，我豈不是會比其他人先一步出事，又怎么會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更何況顧家一應(yīng)釀酒器具都被衙役拉來，有毒無毒您叫仵作一驗便知?！?/br>
“另外，大周有律，砒霜等含毒藥物，欲想買賣，必須登記。若我果真用此害人，大人只要查一下縣里的買賣記錄便可得知?！?/br>
“還有，蔣家村口口聲聲說那酒是昨天從顧家買來，那便是天大的笑話。俗話說，酒有百味，顧家陳釀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任何一缸酒的味道是相同的。這個并非是什么特殊手法，只是跟當(dāng)季用來釀酒的糧食不同有關(guān)，不需飲用，只要倒出來和我家現(xiàn)在正賣的酒比比，只憑色和香兩樣，就足以區(qū)分。更何況，這蔣家村拿來當(dāng)做證物的酒，并非是我顧家人所釀，而是他們蔣家村所謂的自己人蔣子安。”

“你……你……信口雌黃！”見童攸三言兩語便把錯誤推到自己身上，原本心里就有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