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次見面？”

“我們可是說過以后還要較量的，”香克斯譴責(zé)道，“難道你把男人間的約斗當(dāng)成玩笑話了嗎？”

“當(dāng)然不會，”米霍克立刻否認(rèn)道，“這是我一直期待的事情?！?/br>
香克斯把兩只手枕在腦后，從容地跟在米霍克身后。“一年后怎么樣？我想一年的時間足夠雷德把最后兩條航線也走完了?！?/br>
“我沒有意見，那么地點呢？”

“由你來定吧！你的地理知識一定比我強(qiáng)。”香克斯大方地承認(rèn)了自己的弱點。

米霍克思考了一會，最終道：“雖然記不清具體經(jīng)緯，但在香波地群島東南方向的幾十海里之外，有一座叫費農(nóng)（Final）山的無人荒島。那里適合決斗，也不影響你們之后前往新世界的計劃?！?/br>
“我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也許它就在我們的最后一條航線上吧？”香克斯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安排出最佳的地點！”

米霍克對于這句贊揚并沒有任何表示，他認(rèn)為紅發(fā)才是那個最懂得人盡其才的。這個人樂于承認(rèn)自己的不足，也會欣然接受他人的幫助，然而紅發(fā)雖然看似隨意，卻從不曾把任何難題推給力所不能及的人。

米霍克尋找到了皮蒂鎮(zhèn)上唯一一家專門出售潛水設(shè)施的店鋪，他看著招牌上已不再陌生的帕林迪家族的徽記，一時間無話可說。他一路光顧了多家出售海上用品的商鋪，卻沒想到購買一個簡單的潛水氣瓶要如此大費周章——所有的店主在聽到他的要求后，都表示皮蒂鎮(zhèn)上只有一家出售這些密封裝置的商店。

“靠打撈沉船營生的島嶼上只有一家賣氣瓶的店？這是不是有點蹊蹺了？”香克斯聳了聳肩，“難道是因為這個島太小了嗎？”

米霍克沒有就這個問題與對方展開細(xì)致的討論，他抬眼看了看已經(jīng)黑下來的夜空，邁進(jìn)了這家不小的店鋪。

打著瞌睡的年輕店員在看到米霍克與香克斯邁進(jìn)門時，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慌亂，這沒有逃過兩位海賊新星的眼睛，不過聯(lián)想到此前曾被認(rèn)出過的經(jīng)歷，也就不足為奇了。

米霍克簡單描述了自己所需要的物品，店員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去了柜臺之后，留下兩個客人獨自站在前廳。

香克斯看著貨架上放置的各式潛水器，向米霍克建議道：“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里，可以考慮在氣瓶和呼吸器之外多帶些裝備吧？聽你的描述，水下似乎很不安全?！?/br>
“山洞很狹長，里面的布局比外面巧妙得多，帶太多東西下去會影響行動?！泵谆艨巳滩蛔⊥锵У溃叭绻麔u沒有沉下去那么多，那就連氣瓶也不需要了?！?/br>
說話間，店員已再次從店鋪的后臺探出頭來，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帶來米霍克所要求的氣瓶和呼吸器，卻推出了一架輪椅。

米霍克疑惑地低下頭，恰巧與輪椅上的人對視上了，直覺讓年輕的劍客迅速收斂了心神，隱隱對這個并不畏懼自己目光的家伙提起了戒備。

“我是這間店的經(jīng)營者?！贝蟾湃畮讱q的老板輕輕推了推眼鏡框，不卑不亢地保持著怡然的微笑，“因為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叫鄰家的孩子幫忙看了會鋪子。真抱歉，讓兩位先生久等了。”

香克斯留意到潛水器材店老板右手虎口上不算薄的繭子，接著他看到了對方的兩條腿——更準(zhǔn)確來說是一條半，這位生意人失去了左側(cè)的小腿，右腳也不自然地扭曲著，無力地擱在輪椅的踏板上。

鷹眼大概沒什么機(jī)會和這位估計也是劍豪傳人的家伙切磋了，香克斯收回視線想到。

同香克斯一樣，米霍克沒有刻意去打量或回避店鋪老板的缺陷。他再次描述了自己的要求——兩個能維持人在百米水深下呼吸至少十五分鐘的攜帶式氣瓶，以及調(diào)節(jié)空氣壓力的配套呼吸器。

“那么簡單的裝備很難應(yīng)付百米的水深，”老板好意提醒道，“我想您應(yīng)該再準(zhǔn)備一套抗壓的潛水服和護(hù)目鏡?！?/br>
“不需要。”米霍克干脆地拒絕了這次友善的推銷。

“護(hù)目鏡加一個也好吧？”香克斯忍不住參與了討論。

“有些東西必須用雙眼去看清?！泵谆艨溯p輕推了下自己的帽檐，“那種眼鏡我戴不慣?！?/br>
“您的眼睛很清明，很好看?！崩习鍥]有再次嘗試說服主意已定的客人，他一面指揮著幫忙的年輕人從貨架上取下東西，一面溫聲道，“護(hù)目鏡的確會影響視野范圍?？傊?，百米水深肯定很挑戰(zhàn)人體的極限，祝您擁有一段愉快的冒險?！?/br>
米霍克檢查了一下到手的氣瓶和呼吸器，一切都是常規(guī)配置，輕巧便攜，看起來沒有什么問題。

在他準(zhǔn)備付錢之前，香克斯卻捧起一個氣瓶，雙手掂了掂，皺著眉問道，“這么輕？外面的鋁殼是不是太薄了？”

“這是內(nèi)行的門道了，”受到質(zhì)疑的老板并不生氣，他伸手在空中畫了個圓，微笑著解釋道，“皮蒂鎮(zhèn)上之所以只有我這一家賣潛水氣瓶，是因為這里的生產(chǎn)技術(shù)足夠高明，能兼顧輕巧和結(jié)實兩個特點。形狀完美的氣瓶在水中是受力均勻的，即使它的外殼不厚，也能平衡好所有方向上的水壓，絕對不會破掉，您大可以放心?！?/br>
香克斯對這樣的科普沒什么興趣，最喜歡鼓搗小發(fā)明的耶穌布不在身邊，他也無從鑒別這番話的真假。

“先生如果不放心，用繩子把它吊到深水里試試就知道了，如果壞掉我退全款?！崩习逍判臐M滿地打了包票。

“沒有必要，”米霍克把一疊貝利輕輕放在了柜臺上，“這個道理沒錯?！?/br>
“是我沒文化了?！毕憧怂钩恢泵鎺⑿Φ睦习迓冻隽吮磉_(dá)歉意的笑容，大步跟上了米霍克離開的步伐。

“我以為你會多準(zhǔn)備幾個氣瓶。”香克斯看著米霍克手里不多的裝備，“難道半個小時就足夠你取到那把刀么？”

“我連它是不是在那里都不知道?！泵谆艨说嗔说啻笫痔岽翱晌矣蟹N直覺，那把刀，或者說它的上一任主人并不是在等待一個在海洋知識豐富的人?！?/br>
“毫無疑問，能掌握住無上大快刀的必須是一位優(yōu)秀的劍客?！?/br>
“那些水下的布局已經(jīng)超過了我的應(yīng)對能力，我甚至不知道它們存在的目的?！泵谆艨藫P了揚眉，“也許在到達(dá)某種極限的時候，我能弄懂它?！?/br>
香克斯看著他的朋友轉(zhuǎn)過頭，再次露出了那種極其罕見的、帶著飛揚意氣的微笑，“規(guī)則是前人定下的，考慮到環(huán)境的變化，我已經(jīng)多給了自己一次機(jī)會。這是我必須通過的考驗，世界第一就是要不輸于任何用劍的人，哪怕他是百年前的劍豪?！?/br>
香克斯明白自己不該再多說什么了，他擺出大方的笑臉：“記得我們的決斗，可別把自己搭在這里啊！一年后我會變得更強(qiáng)，帶著全船的人在費農(nóng)島等你，鷹眼！”

米霍克轉(zhuǎn)身而去，在漸行漸遠(yuǎn)中背對著香克斯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