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方子雨此刻的神情，他總覺得從昨天到現(xiàn)在，對面這個人有些不對勁，"沒出什麼事情吧？"林醒塵隨意得問道。

方子雨睨了他一眼：

"能出什麼事情。"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這個人什麼時候這麼嚴肅冷漠了？林醒塵頓時覺得有些沒有胃口。

放下碗筷，林醒塵坐直身體開門見山：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該你知道的自然讓你知道，不該你知道的何必多問。"方子雨的語氣第一次變得強硬。

"你──"林醒塵真的有些驚訝了，這個男人，到底怎麼了？

"你什麼你，吃完了就走。"方子雨一臉冷漠地站起身準備走人。

"方子雨！"林醒塵立即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什麼意思？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昨天，他們還在一張床上打滾，今天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我的意思？"方子雨終於轉(zhuǎn)身面對林醒塵，頓了片刻似是下定決心般說道，"我的意思是，你今天走了以後就再也不用來我這里了，還有，把鑰匙留下。"

林醒塵聽完認真地看著方子雨的臉：

"你是認真的？"

方子雨聞言一笑，帶著冷意：

"我什麼時候假過。"

林醒塵沈思片刻不禁神色一暗：

"你想散夥？"

"有聚有散。"方子雨正色道，"林醒塵，我們就到此為止了。"

"我沒有答應(yīng)。"林醒塵的語氣亦是變冷。

"纏著我對你有什麼好處？"方子雨終於說出狠話，"還是，你對昨晚念念不忘？"

林醒塵聞言，臉色一震，右手緩緩松開了方子雨的左手。

"很好，很好。"林醒塵一連幾個"很好"，"方子雨，做了，就不要後悔。"

方子雨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我，不後悔。"

林醒塵聞言，仔仔細細地看了方子雨片刻，終於轉(zhuǎn)身離開。

房門，像昨天突如其來打開一般又關(guān)上了，方子雨終於站立不住，跌入椅子，大口喘氣，胸口為什麼這麼悶？不是想好了麼？他們的關(guān)系，總不可能永遠這樣下去，沒有任何結(jié)果的開始，再相處下去又有什麼意義？既然是由林醒塵來開始，那麼，就讓他來結(jié)束。

林醒塵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那一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就這麼輕易地敗下陣來，當初的自信與執(zhí)著，在聽到方子雨說散的一刻，竟然消失無蹤，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方子雨會在那樣的情況下和他說散，而自己，在聽到方子雨開口說散的時候，竟是恐慌多過氣憤！雖然，他喜歡這個男人，喜歡這人男人性感又精明的一面，喜歡這個男人自由肆意的瀟灑，喜歡他帶給他的那種舒適的感覺，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猛然發(fā)覺，自己對他的在乎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預期，這樣的感覺讓他失措，為什麼？為什麼？！該死的方子雨！

路上，林醒塵猶如一只斗敗的獅子，橫沖直撞。

45

一連幾天林醒塵都呆在自己的宅子里，除了處理公事便是一個人靜坐房中，幾日來消耗最多的便是香煙，并非是他有了抽煙的習慣，而是讓香煙就這樣點燃著，一根又一根。

很久以前他便感到奇怪，為什麼那麼多的男人女人都愛抽煙，香煙包裝上不是清楚地寫著吸煙有害健康麼？為什麼他們都愿意冒得肺癌的危險也不愿意戒煙呢？方子雨也是如此，很喜歡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點上一根煙，一口又一口，吞云吐霧一般。

現(xiàn)在，他終於有些體會到了香煙的好處，煩躁抑郁的時候點上一根香煙，即使不抽也很有提神醒腦的效果，如今他最需要的，就是清醒，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亦有太多的事情等待著他去思考理清。這些年來他一直相信，命運，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面對所謂的抉擇，從來就沒有什麼運氣之說，有的只能是自己實力，憑借著自己的實力去選擇對自己最有力的一方，這就是他林醒塵一直遵守的規(guī)則，而如今又有一道選擇題擺在了他的面前，他卻是第一次猶豫了。

就在林醒塵思考著人生中又一個選擇題時，杜維屏出現(xiàn)了，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的到來亦給他帶來了一道難以抉擇的選擇題。

再次見到林醒塵，杜維屏感覺眼前這個人離他上一次見到他時有所不同了，原本的跳脫張揚不見了，如今在這個人身上顯露得更多的是一份穩(wěn)重。是方子雨的離開讓他成長了麼？這樣的猜測讓杜維屏的心里涌上一股說不出的苦澀之感。

"杜大哥？"開門見到來人讓林醒塵有些意外，他知道如果不是有什麼事情杜維屏一般不會這樣特地來找他，倒是他找他比較多，"有什麼事嗎？"林醒塵說著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一句"有什麼事嗎"讓杜維屏此刻的心情更是一暗，他也希望在他沒有事情的時候也能找來他，哪怕只是隨意的閑聊也讓他感覺兩人不只是公事上的搭檔，更是生活上可以相互依靠的伴侶。在他的心里，永遠烙印著一個影子，一個10歲孩子孤單沈默的背影，他明白，那是林醒塵內(nèi)心深處真實的一面，更是林醒塵不愿意袒露在人們面前的一面，但他會記得，并且永遠會記得，即使這個人在上海灘上如何風光無限，退卻一切風光之後的他依然需要一個停留休憩的地方，而林家并不是這樣的一個地方，所以他甘愿做這個供他棲息的場所，所以他愿意運用自己所有的一切來幫助他支持他......然而現(xiàn)在，他站在他的面前，突然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是不是有些自做多情了？也許，他需要的人并不是他，而他愿意接受他的表白讓他能和他一起，只不過是因為自己喜歡他而他亦恰好沒有拒絕而已。

"來了怎麼不說話？"林醒塵奇怪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不發(fā)一言的人。

"醒塵。"杜維屏終於開口。

"嗯？"s

"你是不是不準備離開上海了？"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林醒塵心中一陣警惕，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一直沒有跟你說起過幫派里的事情，一來是覺得沒有什麼能和你說的，二來也是認為你和幫派之間沒有什麼關(guān)系比較好──"

"行了行了"林醒塵連忙打斷杜維屏的話，"你只要告訴我重點！"他不想聽杜維屏講述那些旁枝末節(jié)的事情，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他來這里到底想要告訴他什麼！

杜維屏沈默了一陣終於開口：

"我父親要去香港，他的意思是讓我跟他一起走。"

"那麼你的意思呢？"沈默許久之後林醒塵面無表情地開口問道。

"父親就我一個兒子"杜維屏不自覺地開始解釋，"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為他老人家做過什麼事情，現(xiàn)在他需要我，我──"

"你的意思是你家老頭子只有你一個兒子所以你要跟著你老頭子去香港給他安度晚年是不是？"林醒塵沒有等杜維屏解釋完突然起身大聲說道，"當然了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