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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葡萄皮薄多汁,已散了一地,是要不得的了。 “這小東西倒是和成精了一般,做錯了事還知曉裝睡?!鼻嗵彝约倚〗慵缟媳P踞的雪白一團,哭笑不得。 顧溫涼伸手撫了撫子悅的后背,后者舒服地哼唧一聲,將胖了幾倍的狐貍腦袋纏上她的衣領(lǐng),一雙靈動的眼如水晶般澄澈。 瞧它這般模樣,哪里還舍得和它計較 顧溫涼清淺的目光停在青桃被淋濕的發(fā)髻上,頓時皺了眉,柔柔地抱怨:“叫你雨天莫要忙活,淋濕了一身若是明日得了風寒,人豈不遭罪” 青桃倒是未覺,直到她說了,才靦腆地笑:“奴婢從小身子便好,淋些雨斷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說歸這樣說,心底卻是感動,哪家的丫鬟這般命好,主子還會擔憂她們的身子,若是落在了那等刻薄的主人手中,就是死了也是草席裹尸,死后連個哭喪的人也沒有。 “琴心,叫廚房端一碗姜湯上來?!鳖櫆貨鰧⑹值紫聦懥俗值男埲喑梢粓F,才對著琴心吩咐道。 青桃一面謝了恩一面與顧溫涼說起一早去辦的事兒。 “小姐,林胥少爺已安排在了院子里,還叫奴婢謝過小姐的用心?!?/br> 顧溫涼微微一笑,外頭的雨落得細密,倒是與江南不同,自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表哥還可曾說了什么” 青桃飲了端上來熱氣騰騰的姜湯,只覺得從胃里暖到了心口,聽了顧溫涼的問話,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塊溫玉遞到顧溫涼手里頭。 “這是林胥少爺叫交給您的?!?/br> 顧溫涼接過一瞧,玉是難得的暖玉,觸手溫熱,水頭極好,背面刻著一個小小的林字,瞧起來渾然天成與玉本身融為一體。 她細細翻看半晌,舒展了眉心問:“這玉” 青桃遲疑著回:“林胥少爺只說這玉是林家的象征,旁的便什么也沒說了?!?/br> 顧溫涼手中的玉佩變得有些燙手,還有些灼人。 這種標志尋常大家族的嫡系子弟或者核心人物都會有那么一塊,可代表家族。 青桃瞧她的臉色,猶疑著道:“小姐到底是將軍府的人,林府將玉佩交到您手上,是個什么意思” 顧溫涼輕輕扯了幾下嘴角,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玉佩。 “這樣一瞧,林府里的陰私也并不少啊?!?/br> “小姐是懷疑大夫人”青桃不確定地問。 這些天跟在顧溫涼身邊,她自然也知曉了許多的事,最叫她疑惑的便是夫人死前的那一段時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是各說紛紜,哪個都敢起毒誓,這才叫人昏了頭。 “非也,爹爹也并未完全與我說實話?!鳖櫆貨鐾巴獾啮晟?,笑得有些牽強。 那俘虜?shù)耐夥?,如今怕是早已香消玉殞,無處考證,她自然也不可能問到圣上跟前去。 這變成了一個無可對證的死局。 左右不過是眾說紛紜,誰都認為自己說出了真相,彼此間倒是越來越厭惡越想越瞧不上眼罷了。 昨日顧溫涼叫人從調(diào)香館取來了藥婆婆所說的那味蘭芷,今日一早便叫琴心給熏上了。 屋子里充斥著一股子的成熟青杏與茉莉的淡香味,聞著既有果子的清香又有花朵的幽香,積郁在屋里,光是聞著就叫人精神一振。 顧溫涼抬眸望了望陰沉的天色,身子十分怠懶,實在是不想在這等天氣里出門。 但再是不愿也還是輕啟櫻唇開了口:“青桃,等會子從后門備一頂馬車,去莊子上。” 青桃原要開口勸阻的話在觸到顧溫涼眼底淡淡的烏青時咽了下去。 她跟在顧溫涼身邊這么多年,自然知曉她這是準備去干什么,若是一日不弄清楚夫人的事,小姐心里就一日不安。 她家小姐總是將什么都抗在自己肩上。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br> 顧溫涼瞧著青桃執(zhí)著傘走出了院門,眼前浮現(xiàn)了林胥那日始終素淡得幾乎冷漠的表情。 往日她這位表哥最是溫潤和氣不過,對金氏和老太太極為孝順,幾乎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唯恐伺候不周的。 那日在聽得她們同自己提起林宿時,他獨獨站在一旁不聲不語,冷眼望著她們二人。 興許,那并不是一個巧合,林胥應(yīng)是知曉了其中的什么隱情,才會如此。 顧溫涼吐出腹腔里的一股子熱氣,再淺淺嘆了口氣,她現(xiàn)在唯一能確認的便是林宿的死與顧奕懷無關(guān)。 至少這一點,他沒有騙自己。 那么,金氏和老太太究竟是受人蒙蔽還是故意這樣說,好叫她與顧奕懷暗生嫌隙,所為的又是什么呢 為了……拖將軍府下趟渾水! == 莊子并不大,勝在清凈無人擾,顧溫涼執(zhí)傘走入回廊時林胥還在捧著一卷書翻閱,見她來了也不意外,輕輕將書交給身側(cè)的侍童。 “表妹?!绷竹闾ы娝龍?zhí)著傘立于曲廊之中,傘面上的水順勢而下,落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她亭亭而立宛若從畫中走出。 林胥心底贊嘆一聲,隨即歇了那份子心思。 顧溫涼收了傘,對林胥這個表哥始終是心有感激的。她淺淺而笑,挽了挽鬢發(fā)。 “表哥住得可還習慣”她離著五六步的距離,顯得有些疏離卻不失禮節(jié)。 林胥何等聰慧,一下子就領(lǐng)悟到了她來的目的,當即苦笑。 “一切都習慣,多勞表妹費心了?!绷竹闾撎撔卸Y,一身青袍襯得人格外溫潤如玉。 顧溫涼朝青桃使了個眼色,索性開門見山道:“溫涼有一事不解,還望表哥解惑?!?/br> 林胥如何不知她想問的事,只是憶到林府中眾人的再三叮囑,也不好說什么。 “表哥聰穎過人,自然猜到我想問什么,舅母與外祖母所說之話,可信否” 林胥神色微妙,點了點頭隨后又苦笑著搖了頭,雨下得有些大了,有雨珠斜斜飛入曲廊,濺到他的衣袍上。 顧溫涼皺眉不解,這是何意 林胥見她眉心輕蹙,到底還是開了口:“有真有假,表妹,人死不能復生,再去追究前塵往事已沒了意義,過好當下才是姑母想看見的?!?/br> 顧溫涼輕啟櫻唇,聲音清軟,與這霏霏雨色融為一體:“是與不是,總要給母親一個交代,也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br> 若林宿真是受人算計而死,顧溫涼如何能心安理得地當沒事人一般 既然追究沒有意義,那金氏與老太太卻為何拿此說事,叫自己與爹爹之間生了嫌隙這樣做對林府又有什么好處 林胥瞧她執(zhí)拗的模樣,沉默良久,也只得咬牙道:“母親一心想著為姑母報仇,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腔的憤恨盡數(shù)傾注在了顧將軍身上,卻殊不知顧將軍對林府也是恨之入骨。” 顧溫涼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