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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帶上我?!?/br>薛易笑了,揉他的腦袋:“你跟我走,那你舅舅怎么辦?”“他會跟著我的!小易哥哥你帶我走,舅舅一定會跟上來,你要是就這么一個(gè)人走了一定會想舅舅的,舅舅也會很想你?!?/br>不,他不會想我的。“好了,你去玩吧,我一會兒就回來?!?/br>“騙人!”陸子宸大喊了一聲:“你把東西都背起來了對不對,你要走了?”“嗯。”“不行!你不教我彈琴了,為什么!舅舅他同意你走嗎?”“同意?!毖σ坠烤o了手臂:“再讓我抱抱你寶貝。”“舅舅怎么會同意,哥哥你放我下來!”陸子宸被放下來,光著腳往樓上沖,想要去找舅舅理論,薛易就在他一轉(zhuǎn)身的功夫,拉開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陸子宸推舅舅的屋門,猛地一推沒推開,差點(diǎn)撞到了鼻子,他站在那兒一邊哭一邊拍門,嘴里含含糊糊念叨著:‘他走了你就見不到他了’‘小易哥哥還小,自己走會有危險(xiǎn)的’‘舅舅,你把門打開啊’陸?zhàn)┩ぶ怀涠宦?,趴在電腦桌前,臉深深地埋進(jìn)臂彎里。我沒想讓他滾。才剛剛十八歲的孩子,可能還沒有完整的性向觀念,依賴一個(gè)人久了,就會自動上升成喜歡。可自己做了什么,作為那孩子依賴的對象,非但沒有好好開導(dǎo)他,還那樣罵了他。他被我罵走了,我還有理由找他回來嗎?陸?zhàn)┩つ笾謾C(jī),幾次打開了通訊錄,可語言組織到一半就會潰敗,只能將頭繼續(xù)埋進(jìn)臂彎里,腦袋空空地發(fā)呆。他想,我失去他了。這個(gè)念頭一出,胸前的衣料突然變的冰涼無比,貼在皮膚上像一根根刺骨的針,推入底下藏著的那顆心。是他用手心貼過的那個(gè)位置。陸?zhàn)┩ひ魂囇?,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打開酒柜,想要潤潤干涸的喉嚨??赡菞l胳膊是軟的,根本抓不住任何東西,酒瓶嘩地一聲砸了下來,在地板上四分五裂,深紅色的酒液緩緩淌出,漫過碎渣和跌落在地的手機(jī),最終包裹了他的雙腳。“舅舅,你怎么了,你開門!”陸子宸拍門,他卻不想理,蹲了下來,抑制住哭泣,撿起手機(jī)打給薛易。“你回來吧?!薄拔义e(cuò)了。”“你喜歡就喜歡吧,我沒有不讓你喜歡,求求你別離開我?!?/br>那邊沒人說話,他的手機(jī)被泡了酒,也根本沒打通。陸子宸還在大力地拍門,拍不開就跪在那兒大哭,不一會兒,保姆來了,把小孩兒抱起來,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間。日暮西沉,傍晚時(shí)分。夜已經(jīng)完全黑了,薛易穿著件短袖,在春天的涼風(fēng)里形單影只,沿著人行道緩慢朝市中心走。他從陸?zhàn)┩ぜ页鰜碇?,就漫無目的地走到了位處市郊的人民公園,在里頭從中午坐到了晚上,一直到太陽落山、晚練的爺爺奶奶遛完彎,才想起來要回去。褲兜里只剩下倆鋼镚,一共一塊五,坐公交去市里要兩塊,說起來,這還是人生頭一次被五毛錢難住。薛易掏出手機(jī),想看一眼幾點(diǎn)了,屏幕剛點(diǎn)亮,紅色的虧電標(biāo)志閃了三下,直接關(guān)機(jī)。薛易直接氣笑了。“大哥哥,買花嗎?”聲音十分弱小,薛易尋摸了兩下,才看見一個(gè)瘦小的女孩兒站在背后的陰影里。不過七八歲模樣,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棒球衫,鼻頭凍得發(fā)紅,手里捧著的是花店里最便宜的皂花。她仰著一張干凈的小臉,甜甜道:“哥哥,要花嗎,可以送給漂亮的jiejie。”薛易笑了下,褲兜里捏著手指松開了。“多少錢?”“一塊一朵,有香味兒的?!?/br>“來一朵吧?!毖σ滋统鲣撻G,遞給她,挑了一支淺藍(lán)色的皂花,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劣質(zhì)的花香味兒,熏的頭有點(diǎn)暈。“哥哥,為什么拿藍(lán)色,漂亮的女生都喜歡粉色的花?!?/br>“因?yàn)楦绺绮凰团!毖σ妆尺^手,準(zhǔn)備走了,小姑娘卻蹦跶著追了過來。“怎么了?”“哥哥為什么不送女生?”薛易搖搖頭,彎下腰,捏了捏她鼻尖兒上的紅,“說了你也不懂?!?/br>“可是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懂!”薛易抬了下眼皮,音調(diào)慵懶道:“哥哥喜歡男生,所以不送女生花。我說完了,你懂嗎?!?/br>“我懂呀。”小女孩兒的模樣還沒脫離天真,咿咿呀呀地拿手比劃著,“我哥哥也喜歡男生,他就喜歡藍(lán)色的花。”“那不一樣?!毖σ撞灰詾橐獾赝仆扑蟊?,“太晚了,早點(diǎn)回去吧,不安全。”“沒關(guān)系的,我和哥哥一起的,他就在馬路對面?!?/br>小丫頭伸手指了一下,薛易沿著她的手看過去,那是一個(gè)規(guī)模不小的琴行,底下站著一個(gè)身材瘦弱的學(xué)生,正給路上的行人發(fā)傳單。“好,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diǎn)?!?/br>“哥哥再見。”連一塊錢都沒有了,所以,今天晚上住哪?薛易從書包里掏出陸?zhàn)┩に退耐馓?,披上,溜達(dá)上了主街道。虹城十二中還亮著大燈,剛下補(bǔ)習(xí)班的初三生騎著車子從他身旁呼嘯而過,成群結(jié)隊(duì),說說笑笑。薛易站在路邊看著,揣著兜,滿眼都是自己三年前的模樣。“哥們,上網(wǎng)嗎?”薛易回頭,四個(gè)穿校服的初中生勾肩搭背地站著,明明是雙肩包,為了耍帥只背一個(gè)肩,嘴里頭的口香糖嚼出了一口痞氣。一個(gè)染著黃毛的男生朝他抬了下下巴:“包宿差個(gè)人,哥們,來嗎,我們有號?!?/br>“就你們,行不行?”薛易能控制自己的笑,他可以選擇把虎牙露出來,嘴角上揚(yáng)天真乖軟。也可以選擇直接把唇峰抿起來,笑成一條彎彎的上弦月,那股骨子里帶的痞氣洋洋灑灑,被月色收攏,最終譜成了雅致的文章。嘲諷是友好的語氣,笑也不招人恨。“哎呦喂,他說咱不行,帶你飛好不好,來吧兄弟?!?/br>“不了,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