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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來。蕭玉山望著這張讓他魂?duì)繅衾@的臉,心中一痛,手里的劍卻仍是直直指著金少言。今日他也該了解這一場孽緣了。一直以來都不過是他的單相思,相思苦,苦入心,心就會無,沒有了心,又怎么能做人呢?刀光一閃,就見劍氣逼近。他退,他進(jìn)。他的劍在他的身前舞得密不透風(fēng),他的刀在他身側(cè)劈出陣陣刀風(fēng)。他的劍上殺機(jī)很淡,他的刀也是如此。兩人從木屋打到屋外,又打到了街道。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人們都去了其他地方避難。他進(jìn),他也進(jìn)。刀劍相擊,似有火光沖天。沖天的火光不過是他劍上的惆悵和他刀上的執(zhí)著。惆悵的劍和執(zhí)著的刀糾纏交織,直到他的劍挑碎了他的肩,將那條曾經(jīng)焐熱的圍巾挑落在地。圍巾落地的剎那,刀也挑了起來。刀挑起來了他的大衣,同時也挑落了他懷里的一封羊皮信箋。信箋落在地上,寒風(fēng)就吹了起來。寒風(fēng)吹起來的信箋上,有三個字跡潦草的字。金少言看得仔細(xì),上面寫著“冬未雪”。那正是自己的字跡。他忽然想起了當(dāng)初在山哥床上睡覺時,聽山哥嘴里最常念的就是這三個字。“冬未雪,冬天怎么會沒有雪呢?”又是一劍。斬?cái)嗔怂乃季w。卻斬不斷他手中的長刀。長刀揮舞,舞動了整個冬日凄涼的夜。終于,刀落了。劍也落了。蕭玉山一掌擊在金少言的肩膀上,金少言抵擋不住,側(cè)身倒去。蕭玉山眼中閃過一道光,連忙將他抱住。將他抱在懷里。“少爺——”他輕輕低吟,懷里的他也低低回應(yīng):“山哥——”雪也落了。冬日明明就要過去了,怎還會落雪?冬未雪,冬天又怎么會不下雪?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六年前的初冬。雪將下未下,他們結(jié)伴去了郊外,躲了一天一夜。那天夜里金少言很是害怕,死死抓著蕭玉山。“山哥我怕。”“少爺莫怕,有玉山在這里,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會欺負(fù)你的?!?/br>“山哥,你對我真好?!?/br>“少爺是千金之軀,自然要被人護(hù)在身后的。”“你會一直護(hù)在我身前嗎?”“自然。”“山哥你看,下雪了?!?/br>蕭玉山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把將金少言拉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他突如其來,金少言猝不及防,誰知他還未說話,蕭玉山便吻了過來。這一吻令他渾身大震。他的身體竟也有了反應(yīng),本想拒絕,可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又放下。山哥真的喜歡我嗎?那他為何不能與我一同回大元?吻得深,愛得卻隱忍,他從未表達(dá)過任何對他的愛,因?yàn)樗麑?shí)在害怕金少言會拒絕他從此與他形同陌路。嘴分開。他的眼里柔情似水。“少爺,跟我走吧?!?/br>“去哪里?”“去一個誰也不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br>“只有我們嗎?”“恩?!?/br>“你的大宋怎么辦?”蕭玉山放開了金少言的身子:“明日我若還活著,便會去尋你?!?/br>“你們能勝嗎?”蕭玉山嘆了口氣:“不知道。”“我要等你到什么時候?”蕭玉山的眼神有躲閃:“少言,你放心,我定會去尋你的?!?/br>金少言一把將他推開:“若你不來,我便要一直等著你嗎!”“我一定會回來的。”金少言嘆了口氣:“我也希望你能活著,可明天一戰(zhàn),大宋必定全軍覆沒?!?/br>“若真的回不來,你當(dāng)然還可以去當(dāng)你的蒙古貴公子了!”“山哥,其實(shí)我——”金少言自知失言,想道歉又覺著自己一大男兒,道歉之詞難以啟齒。他臉上也似紅了起來。便是在他有些輕飄飄的時候,他忽然被人打昏了過去。蕭玉山望著他的臉,輕揉撫摸著:“少爺,對不住了。”“蒼天,你對不住我!”大海之中,蒼天之下,帝昺被陸秀夫背在身后,他們面前是黑壓壓的蒙古大軍,他身后是蒼茫茫的崖山黑海,若是往前定當(dāng)再現(xiàn)當(dāng)年靖康之恥,若是往后,那么大宋就此終結(jié),他陸秀夫和張世杰不斷立新帝以維持大宋朝政,卻是立一個亡一個,如今終于是窮途末路,他們再也不用逃了。“皇上,如今蒙古勢大,我們兵敗無疑,但我錚錚鐵骨,大好漢人,絕不可投降蒙古,更不可讓后世再罵我大宋朝廷投降外邦,如今即無退路,應(yīng)當(dāng)以身殉國!”帝昺在他身后,小眼睛里雖然有了著濃厚的恐懼,但他仍是點(diǎn)著稚嫩的頭顱:“愛卿所言甚是,我趙昺雖年不過八歲,但也是我大宋的好子民,如今便是一死,也絕不投降!”他像是在堅(jiān)定自己的信念:“我乃大宋皇帝,代表一國之主,若連我也投降了,那大宋才是真的亡了?!?/br>陸秀夫聽他如此說道,心中感慨萬千,一身傲骨,也都化為了赤膽忠心。他抽出腰際配件,遙指蒙古大軍:“忽必烈,你能敗我大宋一時,絕不能敗我大宋一世,今后定會還有人以我中原漢人為主,將你等賊子趕回塞北,我陸秀夫一生為國,如今攜帝赴死,也絕不做你階下之囚!”語罷慷慨激昂,跳入深深大海。那邊的張弘范等大將見了無不動容。帝昺入水的剎那,但覺天地間雷鳴電閃,狂風(fēng)怒號,一陣陣憤怒的嘶吼仿佛是蒼天在對一代天子隕落的悲鳴!忽然,天地之間一聲龍吟炸響,元軍艦船竟都搖晃不止。龍吟不絕。聽得有人大吼:“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接著一排排人跪拜在地,對著北方連聲喝彩。張弘范這才知道自己勝了,如夢初醒。“大宋,是真的亡了?!?/br>***“山哥,你若真的不來,我便在這里等你一輩子。”少年人坐在一株冬雪蒼柏下,手里拿著酒。他已等了多日,卻始終沒有等來那個他。這時有兩個蒙古人從樹前經(jīng)過:“有時候不得不佩服這些宋人,明明已是大元的天下,偏要頑抗,這下倒好了,數(shù)十萬大軍盡數(shù)投海自殺,無一人投降。”“可不是嘛,活著不好嗎?為什么要為了一個已經(jīng)亡了的國死?”他們漸漸走遠(yuǎn),聲音再不可聞。少年人仍在喝酒,只不過方才他是一杯一杯喝,現(xiàn)在直接將整壺酒倒入了口中。“山哥,冬未雪時,你還會回來護(hù)著我嗎?”三月已至,冬過了。雪也早就落盡。那以后金少言就失蹤了。人們說在阿拉·伊日比斯的葬禮上曾見過他,但到底是不是他,也沒人知道。大宋是真的亡了,如今已是蒙古人的天下。這一天金少言來到一處桃林,林中桃花正艷,他仿佛還聽到了某種琴聲。他尋音而去,卻見一襲白衣,淡若謫仙。“在下金少言見過先生?!?/br>那人聞言,手指停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