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zé)o咎心中一動，北疆去歲年底剛經(jīng)歷戰(zhàn)事，聽說有屠城之禍。

    涼國公在北疆軍中頗有勢力，現(xiàn)在又是抓人又是證據(jù)的，果然不是好鳥。

    方回卻有些不耐煩，邊上車邊丟下兩句話，“忒多人還抓不住一個人？本世子有急事，你帶人先去?！?/br>
    京城南富北貧，城北破敗的很，秦?zé)o咎指點(diǎn)著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半天也沒找到“陳無咎”的藏身之處。方回手中的匕首在秦?zé)o咎的脖子上壓了壓，“耍我？再找不到你就不用找了?！?/br>
    秦?zé)o咎只覺脖子一疼，感覺藥力褪的差不多了，忙道：“我就來過一次，這里曲里拐彎的，天又擦黑了，找不到我也急著呢。要不這樣，我下車走走，比在車上看路看得清楚?！?/br>
    方回哼了一聲，“來人！”

    被方回丟下車，秦?zé)o咎裝作無力的樣子慢慢在前面走著，轉(zhuǎn)到一條狹窄的小巷口，她腳步不停往里走，“就是這里面，快去跟世子說一聲！”

    家丁略一猶豫，她就已經(jīng)進(jìn)了窄巷，一個家丁趕忙跟上，另一個則折回身去見方回。

    馬車是進(jìn)不了這窄巷的，方回正下了車往巷口走過來，聽了家丁的回話，他示意一部分人守住巷口，其他人跟他一起進(jìn)窄巷。

    秦?zé)o咎有一點(diǎn)沒看錯，方回這人確實(shí)倨傲托大，別看他在秦?zé)o咎手里吃了虧，也并沒有把她放在眼里，從未覺得中了藥的弱女子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然而秦?zé)o咎卻偏偏就這么逃走了。

    進(jìn)了窄巷，意識掃過小易存身的空間，秦?zé)o咎唇角勾起，一盒妝粉就到了她的手中。

    一聲慘叫，只落后幾步的方回趕過來，眼前只剩下了額角帶血的家丁，頂著一臉妝粉躺在地上。

    方回氣急敗壞，“找！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這賤人找出來！”

    在城北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還真讓他們從一處民宅里找到了李四娘，李四娘驚慌失措，卻又莫名其妙，方世子放著心心念念的嬌娘不要，來這里捉自己做甚？

    李四娘是被秦?zé)o咎上轎前的一句話給支到城北來的。

    要說李四娘也挺悲催的，嫁的丈夫是原身二叔家的堂兄，靖安侯府二房的長子。

    十幾年前，靖安侯的二弟尚了太子胞姐臨川公主，侯府著實(shí)紅火了一陣子。可架不住陳二爺作死，瞞著公主私養(yǎng)外室，被公主發(fā)現(xiàn)后直接和離了不說，陳家還被皇帝打壓的抬不起頭來。

    李四娘的夫君就是陳二爺?shù)耐馐宜?dāng)年臨川公主深恨落了她顏面的外室母子，讓那母子惶惶不可終日許久。彼時年幼的外室子多番驚嚇之下，身體非常不好，成親三年就一病沒了。

    正應(yīng)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李氏守寡之后越發(fā)巴結(jié)靖安侯夫人，充當(dāng)侯夫人的狗腿子，直接出手收拾原主，其所作所為，像極了還珠格格里的容嬤嬤。

    拿她下手，秦?zé)o咎心安理得。

    原主偶然得知了李四娘一個秘密，她不滿意靖安侯給她選的嗣子，偷偷弄來個孩子養(yǎng)在城北，打算找機(jī)會充作其夫失落在外的妾生子帶回府。

    秦?zé)o咎上花轎前跟她說：“等我出了門子，我爹就要處理城北的事了。”

    不出秦?zé)o咎所料，陳四娘馬上趕到城北，趁機(jī)把“兒子”的事砸實(shí)。李四娘離府，秦?zé)o咎扮的李四娘才不會穿幫。

    方回可不知道此李四娘已非彼李四娘，對她裝傻充愣的樣子勃然大怒，命人拖了李四娘回府審訊。

    審問半天什么也沒問出來，看著受了刑昏死過去的李四娘，那帶著血污的臉和另一張如玉的面龐，在他眼前不斷變換，一股邪火撞了上來，方回的眼神漸漸變得邪惡，抬手掐上了她脆弱的脖頸。

    恍惚間覺得玉面上的那雙鳳眼倏地睜開，那如刀般犀利，聛睨一切的眼神驚得方回松了手。

    李四娘嗆咳起來，驚恐地看著方回厲聲尖叫。

    一雙蒼白纖細(xì)的手伸過來，手中的靠枕捂上李四娘的口鼻。

    方回悚然回神，抬眼對上了陳無憂平靜的雙眸，“夫君，陳四娘留不得了。”溫溫柔柔的聲音，就像在討論今天吃什么一樣隨意。

    方回恍然大悟，雙手也按到了靠枕上，李四娘漸漸沒了聲息。

    事到如今，只有李四娘死了才能抹平一切，黑鍋總要有人來背。

    陳無憂撫上他的胸口，語氣是一貫的柔和，“夫君莫憂，李四娘發(fā)瘋，害死無咎，又給國公府潑臟水。如今她病死，這事就平息了?！?/br>
    頓了頓，又道：“至于無咎，就當(dāng)她死了……夫君想要，為妻自會為你尋來與無咎一般模樣的佳人?！?/br>
    方回被她口中“與無咎一般模樣”吸引了心神，沒來得及想為何病入膏肓的人，竟能起身支應(yīng)這些事物。

    哄得方回緩和了面色，陳無憂垂目，死？陳無咎，就是死你也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各自壓下心中的盤算，夫妻對望，看上去頗有幾分濃情蜜意，似乎全然忘記了之前方回翻臉無情的模樣，更沒人在意一旁榻上面目青紫猙獰的尸體。

    夜色漫上來，不知道掩蓋了多少丑惡和罪孽。

    夜色沉沉，縱貫京城的源河上依然繁忙熱鬧，大小船只穿梭不息，舟楫往來之間，從大周各地運(yùn)送到京城的各色貨物，在源河的各個碼頭集中，又從碼頭散入這首善繁華之地。

    秦?zé)o咎穿著碼頭苦力常穿的短褐，借著碼頭的燈火，瞥了眼手中小鏡子里原身的本來面貌，慵懶的鳳眼，斜飛入鬢的長眉，倒是與自己原本的長相有幾分相似。

    她簡單的把臉、手涂黃，眉毛加粗，再加上這身灰撲撲的短褐，打眼一看，就是個來碼頭找活干的窮苦半大小子。

    一伙兒地痞打扮的人吆吆喝喝朝這邊走過來，手中拿著畫卷盤問過往行人。這已經(jīng)是第三波搜捕她的人了，秦?zé)o咎往堆在角落里的雜物后面躲去，暗道，必須馬上離開。

    秦?zé)o咎鎖定了一艘北邊來的貨船。許是源河中駛過的游船上歌姬的甜美歌喉讓人心思浮動，幾個監(jiān)工正不耐煩催促，“動作都快點(diǎn)，明天一早還要去源陰縣，磨磨唧唧耽擱下去老子覺都睡不成了，都麻利點(diǎn)！”

    催促之下，十來個剛剛返回來的苦力立即一擁而上。秦?zé)o咎趕緊跟在這些人身后，亂哄哄的踩著跳板上了船。

    這條船長有四五丈，船身扁闊，在貨船中也算不小了，除了上面的貨倉之外，下面還有半層艙室，一半在船板之下，一半露出船板，每隔一段距離有一個不大的通風(fēng)的小窗。

    秦?zé)o咎轉(zhuǎn)到后面，心中大約有了數(shù)，靠近后面的兩個小窗半開，里面靜悄悄的，應(yīng)該不是放雜物的就是里面沒人。

    她撿起一個石子從倒數(shù)第二個小窗扔了進(jìn)去，側(cè)耳細(xì)聽，還是什么動靜都沒有。就它了，秦?zé)o咎見左右無人，蹲下身子鉆了進(jìn)去。

    沒等秦?zé)o咎站穩(wěn)身形，一條手臂從身后伸了過來，當(dāng)胸把她抱住，同時一柄利刃抵住了她的咽喉。

    第3章 歸妹卦 送給姐夫做滕妾的嫡女3

    冰涼的鋒刃貼上肌膚，激起全身一片戰(zhàn)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