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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在遞過去洗漱用具之后,登時長舒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匆匆離開了。張青嵐端著露水回到內(nèi)室,卻是又被敖戰(zhàn)捉住了****,拿摻了特殊藥材的熱水擦掉了身上龍王大人曾經(jīng)留下的痕跡。臨了,敖戰(zhàn)給渾身光//裸的青年扔過去一套衣服,跟家里面那些蝦兵蟹將的制式?jīng)]有太大的區(qū)別,冷言冷語地吩咐他穿上,張青嵐這才慢吞吞地?fù)Q了衣服,又服侍敖戰(zhàn)梳洗。……待到敖戰(zhàn)胡鬧盡了興,張青嵐這才得到自由身,端著銅盆布巾從男人的房間里退出來,朝府邸的后院走去。還未走到半路,路過偏房旁邊的小花園時,兩道熟悉的聲音卻是吸引到了張青嵐的注意。那兩個蚌殼成精的小侍女得了空閑,又碰巧遇上了那樣刺激的經(jīng)歷,難免憋不住偷摸地躲在小花園里嚼舌根。只聽一人按捺著激動的心情,壓著嗓子低聲問道:“你看到了嗎?老爺房間里的那個凡人!”另外一只蚌殼登時瞪了對方一眼,小小地哼了一聲說:“嘖,那是自然,我又不是瞎的。”那大驚小怪蚌精是新來的,平日里的八卦卻沒少聽,聽到小姐妹這樣看不起自己,新來的趕緊道:“你說府里都是老爺從龍宮里帶上來的妖精靈怪……怎么就他一個是人?怪讓人好奇的。”“聽說還是個天師?!彼a充。“嗤,就他?”被自己小姐妹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逗笑了,資歷更老的珍珠蚌擺起架子,張口就來:“身上的靈力稀薄得連守門的鯰魚還不如,怕不是大人養(yǎng)著玩兒的小情兒罷了。再說了,有龍王大人在,府里還能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噓——停停停停停,”到底還是新來的膽小,滿臉急色趕緊打斷道:“管家說了,老爺在人間的身份就是老爺,萬萬不能說那幾個字。”只聽兩個珍珠蚌哼唧幾聲,換了個話題,繼續(xù)竊竊私語起來。張青嵐雙手抱臂,后背靠在回廊的朱紅柱子上,面無表情地把那些編排聽了滿滿一耳朵。的確,龍王敖戰(zhàn)在人間的身份就是個家財萬貫的富貴戶,坐擁豪宅千座、良田萬頃。甚至在燁城里,只要是跟做買賣相關(guān)的都有敖家的一分勢力在。而且燁城里的人都知道,敖家的敖老爺是個頂頂好的大善人,平日里出了個甚么天災(zāi)人禍,敖府總是那些商賈富貴里第一個出錢出力的。而且敖家財滿心善,還專門在城里設(shè)了免費的藥堂學(xué)府,隔三岔五開粥鋪周濟窮人。——就好比今日,平日里深居簡出的敖戰(zhàn)敖老爺忽然準(zhǔn)備出門,便是為了赴那糧鋪的錢老板的約,結(jié)清前幾日在邊陲施粥時向錢家買糧的余款。相比之下,張青嵐便不那么夠看了。他跟府邸里那些敖戰(zhàn)從東海帶上來的蝦蟹魚蚌不一樣,不僅沒什么大本事,甚至就連能夠進府的機會也是他硬生生抱著龍王的大腿死纏爛打磨出來的。不是小廝仆從、廚子馬夫,平日里又時常出現(xiàn)在敖戰(zhàn)身邊,干的到都是些管家侍女的活。張青嵐心里門兒清,府里八成的精怪都把他當(dāng)成了龍王在家里養(yǎng)的小寵禁臠。臉上露出來一抹僵硬的笑,青年直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袖上面沾了的灰塵……想起來上午在敖戰(zhàn)屋子里那些胡天胡地,張青嵐心想,倒也**不離十。等把東西還回給了渙衣坊,又老老實實地回了敖戰(zhàn)所在的堂屋。只是剛剛踏進門檻一步,就被敖戰(zhàn)握著腕子一把扯進懷里,被人捏了一把腰間的**,耳垂被用力咬下,尖銳的虎牙帶來一陣刺痛:“老爺親自帶你去銀霜樓,嗯?”*銀霜樓主體由烏木搭建而成,屋檐修為八角,卷翹的檐尖上分別掛著深綠色的銅鈴,為了求個彩頭,老板娘特地請人命了名,號稱“玲瓏八寶”,實為銀霜樓一絕。隨著兩匹膘肥體壯的黑馬的聲聲嘶鳴,馬夫駕著輛金絲翠底的馬車,正正好地停在了銀霜樓前。厚重華貴的幕簾被人從里掀開,馬夫立刻跳下車,提了踏腳用的墊子,放在車門前方,之后便退到了一旁。糧鋪的錢老板滿臉堆笑,早已站在銀霜樓門口等了許久——敖家財大氣粗,府上主事的敖老爺又是個心地善良的,同敖家做一筆生意,賺的錢能夠普通人家吃十年不止,天知道多少人想要同敖家搭上丁點兒的關(guān)系。如今他這是走了大運,今日燁城邊陲出了旱災(zāi),敖老爺為了賑災(zāi),特意買斷了他家十個糧倉的米糧,親自到那邊角小城里救濟災(zāi)民。錢老板會做人,二話不說直接雇人將糧食運到了縣城,甚至連定金都不提一句。今日特意挑了銀霜樓,不僅是為了結(jié)清余款,也未嘗沒有把這生意繼續(xù)做下去的一絲。馬車的幕簾很快被人撩開,卻是率先下來了個穿著灰色布衣、看不大清面容的青年,站在踏凳的旁邊一直拉著幕簾,讓里面的人方便出來。錢老板自然不會在意這小廝模樣的青年,近乎熱切地伸長脖子,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很快,傳說中的敖老爺便從那鑲金嵌玉的馬車上走了下來,端的是氣度不凡,翩翩君子的架勢。龍王大人自視甚高,鮫綃裁衣白玉做冠,窄袖的織錦雖是常服,款式倒不是一般成衣莊子能夠做出來的精美貴氣。衣擺上的爍銀繡線在暮色的照耀下光華流轉(zhuǎn),掐絲的琉璃腰封襯得人格外修長挺拔。即便臉上仍是那副冷淡模樣,對于敖老爺?shù)墓蜒岳涞缬卸劦腻X老板也毫不在意,只當(dāng)是富貴人家的富貴病,隨即便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一邊寒暄,一邊將那貴客往樓上的天字一號的雅間里請。原本站在踏凳旁候著的車夫看到主子往樓里去,又在原地等了一會,這才將東西都收回去,坐回到馬車上揚起鞭子,驅(qū)趕著高頭大馬往銀霜樓的馬廄的方向走去。不過轉(zhuǎn)眼之間,樓前便只剩下了張青嵐一個人。敖戰(zhàn)在馬車?yán)锱挠|感還沒有完全消失,青年低頭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多出來的一條縛靈鎖,頗有些感慨——就憑他那點靈力,鎖起來還得承蒙龍王大人看得起。甩了甩手腕,張青嵐邁開步子,慢吞吞地往樓里走。只不過還沒走幾步,右肩便被一只柔軟溫暖的手輕輕拍了拍。張青嵐堪堪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面前站了個清秀可人的姑娘。姑娘穿著件水藍色的襦裙,耳邊梳了兩個圓鼓鼓的發(fā)髻,胸前掛著的瓔珞在愈發(fā)昏暗的霞光之中一閃一閃的,腰間還掛著一方小竹籃,竹籃之中是琳瑯滿目造型各異的酒盞。只見那姑娘絲毫不認(rèn)生,見張青嵐回頭,rou乎乎的圓臉蛋上露出來一個甜笑,隨即大方道:“小哥,又來找我們老板娘討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