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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諭說了,這怪病的名字叫做‘瘴’,只有您親自南下求醫(yī)才能救活他們,救活我們?nèi)堑陌傩??!?/br>第四十九章地上的黃土塵埃隨著鎮(zhèn)民的動作飛揚起來,仿佛在每個人的臉上都罩上一層暗色的面具,底下的神情叫人看不真切。張青嵐冷眼旁觀,信步走到書生面前,沉聲道:“什么神諭?”青年身上穿著的衣袍裁剪精良紋飾秀美,配上一雙狹長鳳眸和周身清冷矜貴的氣質(zhì),同底下那些平民百姓之間的差別當(dāng)即凸顯出來。書生跪在最前方,低頭望向出現(xiàn)在自己眼底的深色皂靴,看著那靴子上綴作裝飾的翠玉珍珠,眼底當(dāng)即劃過一抹暗色。很快將心底的不甘收斂得一干二凈,書生抬起頭,紅著眼眶,仍舊是一副憂郁模樣:“您難道還未知曉關(guān)于神諭的事情?”一邊說著,書生一邊將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病弱女童輕輕拉到一旁,暗示同他一起跪下來。張青嵐蹙起眉頭,看著女童身上潰爛的血rou,沉吟片刻后淡定道:“我的確不知?!?/br>誰知這樣普通的一句話卻頓時引得眾人嘩然,看向從府邸之中走出來的幾人的眼神里也染上了些許狐疑。一時間,年輕書生面露為難,回身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待到一行人終于停下竊竊私語,白面書生抬手抹掉鬢間的薄汗,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小心抬眼,悄悄地瞥向站在最遠(yuǎn)處的敖戰(zhàn)。看見男人似乎面色無異,這才放下心來,昂著下巴,抬頭看著面前青年一雙如幽譚一般的烏黑瞳仁,坦白道:“這還要從那場大霧說起?!?/br>“鎮(zhèn)上起霧又散去之后,不到半個時辰,整座鎮(zhèn)子便開始陸續(xù)有人昏睡過去。無論是在家里休息還是正在大街上行走動作,所有人都無一幸免?!睍穆暰€因為干渴而逐漸變得有些嘶啞。說到這里,他的話音一頓。神色忽然變得略顯哀傷,書生緊接著道:“待到大家從昏睡之中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事有蹊蹺。互相對質(zhì)之后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似乎都在昏睡時做了同一個夢。”聽到書生這樣說,張青嵐一張如同覆著冰霜的臉方才有了一絲變動。他半垂下眼睫,和書生的視線交匯,語氣忽然放得平緩:“夢?”“是的,”書生點點頭:“夢里大家站在無邊翻滾的云海中央,好像是在天上,又好像是在海里……面前是一尊菩薩模樣的金身塑像?!?/br>“菩薩說,我們燁城里藏匿一個作惡多端的大妖邪多年,城里的百姓罪孽深重,包庇邪靈而不自知。因此要用‘瘴’來懲罰我們,洗清大家的罪孽。”說到這里,那書生像是極為苦痛一般,眼角擠出來幾滴眼淚,抓起來小女孩的一只手道:“等到大家醒來,還沒回過神便發(fā)現(xiàn)自己或是身邊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了這樣發(fā)病的跡象?!?/br>王管家聽完頓時面露輕蔑之色,對于書生的說辭不屑一顧。幾十甚至上百年以來,燁城明明就一直處于東海龍王的庇佑之下,別說什么妖靈邪祟,就算是地縛靈都能稱得上一句“罕見”。再者,若是真有那勞什子“大妖邪”,燁城怎么還能夠是現(xiàn)在這副風(fēng)調(diào)雨順、生活富足的模樣?老人抬手捋了把白胡,長眉倒豎,眼看便要主動上前趕人,卻忽然被一直不動聲色站在最遠(yuǎn)處的敖戰(zhàn)主動抬手?jǐn)r下。“老爺,您?”王毅動作一頓,當(dāng)即收回了腳步。“無妨,”敖戰(zhàn)眸色深沉,隨意揮手道:“聽他說完?!?/br>另一頭的書生直挺挺地跪在地面上,仿佛還沉浸在今晨的可怖回憶之中。隨即他苦笑著搖搖頭,拱手道:“神諭如此靈驗,我等平民百姓也是被逼得沒有別的辦法……這才上門叨擾,企盼敖老爺心善,能夠答應(yīng)救我們一命?!?/br>張青嵐站得直挺,繃著一張臉聽完書生聲淚俱下的一頓哭訴。隨即抬眸,望向他身后的人群寒聲道:“他的話,可有半分虛言?”一群人像是炸了鍋,當(dāng)即嚷嚷起來:“許家小子一向老實,誰稀罕騙你哩?”“對神諭這般不敬!你就不怕也染上怪?。俊?/br>“若不是神諭告訴俺們,往東北的山頭一路爬上來便能見到救苦救難的敖老爺,俺們也不愿意辛辛苦苦爬山砍樹……這日頭,屬實熱得慌。”“誒,不對。許家小子不是說全城的人都看見菩薩了嗎?他怎么還一副什么都不曉得的模樣?”嘈雜的話音被這一句話打斷,人群之中頓時沉寂下來。一片死寂之中,某道稚嫩童聲忽然響起,似乎是有個孩子疼得忍不住出了聲,大聲哭鬧著:“娘,妖怪,有妖怪啊?!?/br>瞬間,眾人望向張青嵐的眼神里都帶上了或多或少的戒備和恐懼。青年面色仍舊平靜無謂,整個人向右略移開一步,索性將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不去注意另一頭的敖戰(zhàn)。“繼續(xù),”張青嵐將手背在身后,朝著書生道:“所以,你說的‘神諭’又跟我家老爺有何干系?”書生原本通紅的眼眶此時已經(jīng)褪了大半,愣了片刻,方才回過神道:“菩薩說……”“菩薩說,若是想要醫(yī)得好這怪病,必須要推選出來城中德行最為優(yōu)良的人,一路按著神諭指引往南邊去,為大家祈福求藥,才能祛除邪祟,洗清罪孽。”一直被書生擋在后面的漢子終于憋不住了,大咧咧地站起身,想要往敖戰(zhàn)的面前走過去,嘴里還嚷嚷著:“敖老爺心善,是城里的頭號大善人,俺們城里的街坊鄰居都曉得?!?/br>張青嵐自是不會讓他輕易近敖戰(zhàn)的身,兩下便走到壯漢面前,抬手?jǐn)r住那人還要往前沖的腳步。壯漢被他如冰刃一般的眼神嚇住,很快停下來在原地躊躇。漢子雖是腳步停了,嘴巴卻沒停下,嚷嚷著:“前幾日的洪澇把俺弟家土頭上的苗苗都給淹了個干凈,敖老爺念著大家伙不容易,還特地去施粥,給每家每戶都發(fā)了二兩紋銀哩?!?/br>那壯漢人高馬大,嗓門也頗大,幾句話便把事情抖落了個干干凈凈。一行人聽到那“二兩紋銀”之后眼睛都直了??聪虬綉?zhàn)的眼神當(dāng)即變得火熱,有人抓住機會又磕了幾個響頭,嘴里哭喊著:“敖老爺真是救命的大善人啊?!?/br>“敖老爺您做事要一視同仁,這一回可不能見死不救?!?/br>“娘的心肝寶貝,這回你可有救了,嗚嗚?!?/br>一群老弱病殘登時在王府門口哭開了花,哽咽之聲此起彼伏,吵得連王管家都受不了地扭過頭,堵住耳朵。敖戰(zhàn)滿臉冷漠,半倚在門口的石獅子旁,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面前的鬧劇。底下這群跪著、坐著的人本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