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肝兒一顫：“院院院士？研究應(yīng)用物理學(xué)的？那那那為啥會這么……迷信?。俊?/br>
虞教授心里酸得難受：“你去，見見他就知道了?！?/br>
言辭坐著虞教授的車，進入一所久負盛名的大學(xué)。單獨的辦公室里，坐著一個嚴肅瘦削的男人。戴眼鏡，頭發(fā)花白，收拾得一絲不茍。院士可能是言辭這輩子見過的地位最崇高的人了，所以這個高挑的年輕人有點縮。

魏院士看虞教授，再看言辭，站起來跟他握手。他的表情很沉靜，沉靜得接近死亡。言辭有種莫名的感覺，這是虞教授坐一夜等小韓警官的死亡鑒定結(jié)果時的表情。

魏院士一輩子沉迷科研，他和人的交流有些吃力，看言辭的眼神透露出迷茫。虞教授不忍心，低頭看地板。魏院士很久很久沒說過話，他的聲音異常嘶啞，帶著血味：“他們說，兇手殺我女兒只是為了試槍?！?/br>
言辭用修長的手指握住這個理性到冷硬的老先生的手。魏院士呼吸略微急促：“我女兒從小就很優(yōu)秀。她mama去世很早，她很優(yōu)秀，我很為她驕傲?！?/br>
虞教授有點不行了，坐在圈椅里手肘撐著扶手，捏鼻梁。

魏院士認真地看言辭：“我想見見女兒，我想見見她，她還好嗎？”

老頭子研究一輩子科學(xué)，他不要了。他現(xiàn)在只想要女兒，什么辦法都可以，什么辦法他都信。

言辭吞咽一聲：“您有……她的貼身物品嗎？”

魏院士遞給言辭一串項鏈：“我送給她的，她很喜歡?！?/br>
普通的碧璽墜子，合金鏈子。言辭手指碰上的一剎那，感受到滾滾的溫柔的愛意。

他看到壯年的男人抱著小姑娘，男人在衰老，小姑娘在長大，他抱不動她，她開始扶著他。

魏院士問言辭：“我能看看她嗎？”

言辭強迫自己微笑：“可以，您稍等?！?/br>
他起身，把窗簾都拉上，室內(nèi)光線下降，言辭一只手握住項鏈，一只手作蓮花盛開之勢，一張符浮現(xiàn)在手心，倏然燃盡。煙灰繚繞，纏住正在晃蕩的項鏈墜子，墜子越晃越急，越晃越急，逐漸看不清，空中卻浮現(xiàn)一個年輕姑娘的身影。

魏翎。

魏院士抬頭愣愣地看那虛幻的影子。他的女兒還是那么好，那么年輕，那么神采奕奕，那么……愛笑。

威嚴的老先生眼淚潸然而下。

虞教授完全不抬頭。

魏院士站起，站在虛幻的影子對面，小心翼翼地問：“你，你還好嗎？”

影子只是笑。

魏院士沉默許久，輕聲問道：“閨女啊，你疼不疼?。俊?/br>
韓一龍的父親去世，母親總算出院。林應(yīng)幫了大忙，他感激不盡，但生活總要靠自己。韓一龍現(xiàn)在幫別人搞運輸，生意還行，快點攢錢好還給林應(yīng)。韓母不想給大兒子添麻煩，盡量讓自己好好活著。天熱，菜場的菜壞得快，所以處理起來價格更低。老太太專門等處理時間去撿剩菜，這樣便宜。

今天格外熱，價錢最低，老太太買了一堆，用小推車推回家。路上下班年輕人趕公車，撞翻她的推車。老太太也沒說什么，自己扶正推車往車上堆東西。旁邊一個年輕人走過來，半跪著幫她。

老太太很高興：“謝謝啊，小伙子?！?/br>
小伙子抬頭看她。

老太太怔怔道：“小伙子，我看你怎么這么眼熟？”

小伙子可能是被太陽曬得，眼睛發(fā)紅：“我看您也……親切?！?/br>
他推著推車：“我?guī)湍褨|西送回家吧?！?/br>
老太太樂呵呵，用手帕幫他擦汗：“謝謝，小伙子。晚上在家吃飯吧？”

小伙子強笑：“不用了。不用了?！?/br>
老太太神色沒變。小伙子默默走，她就跟著。小伙子似乎在想心事，下意識地往家走。老太太什么都不說，她看著他。

小區(qū)就在附近，走過去，走進樓道，搬上三樓。老太太打開家門，熟悉的廚房油煙氣熏得小伙子差點淚崩。老太太站在門口笑瞇瞇拍拍小伙子：“最近天熱，不要貪涼。不要喝冰啤酒。”

小伙子低頭，看不清表情，胡亂點頭，落荒而逃。

老太太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看了很久。

小韓警官咬著牙，生怕哭出聲。

太陽快下山，林應(yīng)扛著一只白色保利龍箱子站在林召家門口踟躕。林召在書房里不吭聲，最后還是沈肅肅看不下去林應(yīng)汗流浹背的樣子，出去開門：“林應(yīng)來了？快進來?！?/br>
林應(yīng)看是沈肅肅，點頭：“樹苗兒在嗎？”

沈肅肅笑：“樹苗兒學(xué)鋼琴去了。”

林應(yīng)扛著大箱子走進客廳，提高嗓音：“我知道，我什么都問不出來，他也不跟我解釋。那我不問。嫂子這個給他，就說我兌現(xiàn)諾言了?！?/br>
沈肅肅莫名其妙，看林應(yīng)氣沖沖離開，走出花園。汽車聲音遠了，林召才從書房出來。最近他賦閑，一身氣勢一點沒減。沈肅肅打開保利龍盒子，里面是包裝簡陋的一種……冰棍兒？她沒見過。

林召低頭看那一箱子冰棍兒。幾十年前的老東西，難為現(xiàn)在網(wǎng)上“懷舊”的人多，又重新生產(chǎn)。最簡陋的甜水凍成冰，林家吃不起。

林應(yīng)站在雜貨店門口丟人現(xiàn)眼，巴巴看別人吃，被林召用力地拽回家。林應(yīng)哭著跟林召說，等他有錢了，要給哥哥買一箱子。

林召捏捏太陽xue，低聲笑。沈肅肅聽丈夫的笑聲，心里又酸又痛。林召其實是快樂的，這么大一箱子冰棍兒。

“別讓樹苗兒看見了。我慢慢吃吧。”

林應(yīng)開車回家，已經(jīng)入夜。夜風(fēng)有些清涼的意思，一吹白晝的郁熱。家里挺熱鬧，虞教授做點心，韓一虎言辭幫忙，看到林應(yīng)回來：“今天一天過得好嗎？”

林應(yīng)笑笑：“還行。忙什么呢？”

言辭哼一聲，不解釋，接著幫倒忙。虞教授做完點心妥善裝盒。言辭很得意：“我都忘了，我們白澤怎么可能屈服于空調(diào)？我們晚上去乘涼。”

林應(yīng)賠小心：“我也想去。帶上我唄？”

言辭勉為其難：“那帶你吧?！?/br>
虞教授準(zhǔn)備好食物，言辭手一揚，林應(yīng)家門口突然不見，成為星空一隅的船塢，停著一艘貝船。

言辭幫虞教授把點心裝上船，扶虞教授上去。韓一虎和林應(yīng)跟著上船，貝船緩緩離塢，駛?cè)胄呛印?/br>
言辭翻出四只酒杯，用一只酒杓舀一抹月色倒入酒杯，清清涼涼，柔柔亮亮。

高空清新的涼風(fēng)掠過，掃除人間喧囂。

虞教授舉杯：“為今天一天。”

韓一虎和言辭林應(yīng)一同舉杯：“為今天一天?！?/br>
貝船行駛，上游皓皓星河，瀚瀚長天，下有繁華人世間，萬家燈火。

“真美。”

“是呀?！?/br>
第75章75

75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