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因因?yàn)榈玫秸疹櫧瓨沁@個任務(wù)偷偷地開心了好一陣，望著飛機(jī)上依然昏睡的人，心里樂開了花。

帶你去巴黎吧，盛因想，那可是我最愛的城市呢。于是飛機(jī)在云端飛行了13個小時后，精神飽滿的盛因攬著迷迷糊糊地江樓就到了巴黎——傳說中溫柔多情的心靈之地。

盛因看著江樓搭在欄桿上的黑色外套，突然就想到前兩天陪江樓去燙頭發(fā)，帥氣的法國小哥還攛掇他將頭發(fā)染成栗色，江樓撇撇嘴，卻也沒拒絕。自己在一旁也是副期待的模樣，想來大概是眼睛都快戳到江樓臉上了，引得小哥不時將嘴角彎成曖昧的弧度，邊染頭發(fā)邊跟自己用眼神交流。

江樓自然是沒有察覺的，他好像有些不安，這樣直接的改變確實(shí)是在逃避著什么，從發(fā)型到服裝，無一不有著天差地別的改變。可是越逃避越容易想起，刻意去改變的東西反而更是讓人印象深刻。

“你最好了！樓~”

盛因拿起江樓的外套披在肩上，黏了過來晃他的胳膊，姿勢很曖昧，但是江樓卻不覺得厭煩，這種觸碰跟那個人是不一樣的。有點(diǎn)像——一只愛撒嬌的小軟貓?？墒沁@只小軟貓長了一身神氣活現(xiàn)的金色毛發(fā)，半分沒有柔弱的樣子，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jī)了。

江樓有些無奈地扭過了頭，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拍過照片了，原因當(dāng)然是——不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皮膚過于蒼白，眼睛也不像以往那樣純凈，不曉得為什么，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他每次在鏡子跟前停留時，總能找到一抹深埋眼底的怨恨，濃烈暗黑，將他的眼睛也侵蝕了七七/八八。

于是他就有些心悸，一方面是對過去的抗拒，一方面又是對未來的茫然，他常常站在陽光下打量自己的手，細(xì)白修長，正是彈鋼琴的好樣子，若不是——

江樓垂下了腦袋，那一年的地獄生活給他的人生帶去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的夢想，他的家庭，甚至他的靈魂都是破碎不堪的，他沒有辦法去忘記那些痛苦跟折磨，更沒有辦法去原諒，那樣非人的對待，根本就是無法寬恕的。

江樓揉了揉盛因金黃色的頭發(fā)，好像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會對他沒有防備。盛因這副活潑開朗的樣子，跟他那時候多像??！

如果沒有那個人，自己也是這樣肆意歡樂的少年，將頭發(fā)染成隨心所欲的顏色，穿著款式各異的服裝，跟著秦離他們在球場奔跑尖叫，跟著爸爸mama在維也納金色/大廳里留下美妙的琴音，接受來自四方的贊賞和艷羨，過著積極向上單純認(rèn)真的生活。

若不是——

若不是他逼迫自己，若不是他凌/辱自己，若不是他囚禁自己，自己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江樓抬頭看了看深不可測的夜空，心底漸漸泛出來一種嘲諷的思緒，神經(jīng)質(zhì)一樣的，他非揪著那些痛苦不放，他的腦袋有些迷糊，也不曉得什么時候開始積累的怨念，現(xiàn)下全在腦子里打著轉(zhuǎn)兒嘲諷他的逃避，江樓微微低了頭去看平靜的湖面，只祈求自己此生再不要遇見那個人。

第32章巴黎篇31

逃避是因?yàn)檎鎸?shí)的痛苦，而嘲諷卻是因?yàn)樘摷俚尿湴?。他既驕傲又痛苦，越逃避就越嘲諷，這種矛盾的癥狀也許只有時間才是最好的良藥。

江樓看著一望無際的塞納河，心也跟著蕩漾了起來，他突然就想到自己還有長長久久的時光，長到可以繞著河畔走上幾十年，左岸是文化藝術(shù)，右岸是紙醉金迷。香榭麗舍大街上有令人迷醉的香水，埃菲爾鐵塔旁有浪漫多情的游客，盧浮宮在日暮中溫柔相映，巴黎圣母院呈現(xiàn)出一片祥和。

塞納河在米拉波橋下流逝

還有我們的過去

何苦老是把它追憶

隨著痛苦而來的總是歡喜

夜色/降臨鐘聲悠悠

白晝離去而我逗留

……

無聲地念著這首詩，江樓的眼睛不自覺地彎了下去，臉龐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是啊，自己在巴黎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咔嚓！”

江樓聞聲轉(zhuǎn)過臉，佯裝生氣去瞪盛因，對方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又黏了過來：“你剛剛那個樣子真好看?！?/br>
說著將手里的相機(jī)舉起來對著江樓：“你看是不是！”

江樓側(cè)過臉去看，只輕飄飄的一眼，方才那些小情緒就全消失殆盡了。照片里的他側(cè)著身子凝望平靜湖面，身后是闌珊燈影與浪漫的街道，繾綣夜空親吻他栗色的頭發(fā)，夜巴黎在他幽黑的眼睛里纏綿輾轉(zhuǎn)。

盛因真是會選地方，再沒有一個地方像巴黎這樣適合此時的江樓，它不浮躁不傲慢，包容大度，風(fēng)度翩翩，恰如其分的關(guān)懷每次都來的正是時候，直惹得人要熱淚盈眶了。

少年明媚純凈的側(cè)臉像巴黎的夜風(fēng)，帶著ChateauAusone的清甜香氣直抵心尖，所有陰晦暗黑的種子都將深埋心底直到爛透腐化掉，從此他的世界只有肆意和歡笑。

“Desfleurs？M.SANTER.”

稚嫩的異國口音在耳旁響起，盛因笑的快站不住，他用外套蒙住臉湊到江樓耳旁，輕輕說道：“他問你要不要送你的愛人一朵花。”

江樓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盛因又是一陣前仰后合，雪白的牙齒晃得江樓眼睛疼，江樓伸手將他拽到身后，轉(zhuǎn)而掏出錢包取出20歐元遞給紅色頭發(fā)的小女孩，笑著說道：“NO,thanks.”

小女孩愣了愣，隨即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用生澀的英語表示自己不能隨便收錢，硬是塞給江樓一大束紅色鳶尾，另外還從小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液體鄭重地放到江樓手里，告訴他這是防凋零的藥液，偶爾給鳶尾滴一點(diǎn)兒，就能讓它永生。

江樓表現(xiàn)出不相信的樣子，小女孩立馬就跳了起來，她比劃著往手心倒了一點(diǎn)兒藥液，用手指蘸著往鳶尾花幾近凋零的尾部上抹了抹，霎時三個人的眼睛都仿佛定住了一樣，充滿驚奇地看著原本泛黃的鳶尾漸漸鮮活了起來，像是有著某種信念般的，那干枯的鳶尾硬是由死中活了過來。

江樓心里泛起一種激動的情緒，親眼看著某種茍延殘喘的生物復(fù)活，由無盡絕望中綻放無邊的生命力，忘記所有難以承受的苦難，用堅(jiān)韌的靈魂為自己開出絢爛的人生，這是對生命的渴望，也是對自己的挑戰(zhàn)，鳶尾都可以成功，他為什么不可以？

江樓將鳶尾遞給盛因，又從錢包里拿出50歐元，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紅色的卷發(fā)，用小時候跟法國球星學(xué)來的唯一一句法語笑著說道：“Merci，monange.”他的眼睛里像是盛了星星，亮晶晶的十分好看，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來，惹得小女孩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安地在他手心蹭了蹭。

盛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