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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一句話,林淡就立刻想明白了如今是個什么狀況。婦人早已死了,而自己不知為何,竟又代替她重新活了過來,同樣重生的還有許玉玲,聽她的口氣,怕是連許微白也是這種情況。 林淡想起婦人凄涼悲苦的一生,平靜的心湖終于泛起一絲漣漪。婦人已經(jīng)對丈夫和兒女心灰意冷了吧,所以連重生的機(jī)會都不要,反倒把身體讓給了自己。她臨終之前是怎么說的來著?是了,她要活得痛快!她要讓這些與她血脈相連卻又將她千刀萬剮的人下地獄! 想起婦人彌留之際的臉,林淡深邃的雙目沁出一絲戾氣,又很快收斂,即便沒怎么用心,也能輕而易舉聽見兄妹倆在車外的對話。 “暈著好,她若是醒了,我怕我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恨意?!痹S微白冷笑道,“東西都拿到手了嗎?” “拿到手了,婚書、嘉獎令、銀票、借條,全都在我這里,這回她不能再害爹爹了?!痹S玉玲暢快地笑了一聲。 “那便好,等入了城,找到客棧,咱們先把她安置下來,再拿走剩余的銀兩,然后去找爹爹。稍后讓爹爹雇幾個人把她押回老家去。沒了她,我們這輩子定然能過得和和美美、順心如意。你的婚事,大哥為你做主。” “你的婚事,也可讓爹爹和秀兒娘親做主,他們定會成全你?!?/br> 兄妹倆商議到這里便滿懷憧憬地笑起來。 與此同時,林淡也扯了扯唇角,表情諷刺至極。重來一回,她且由著這些人去折騰,因?yàn)樗l(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他們就能墮入地獄。沒有婦人的苦苦支撐,這個家最終會變成什么樣子,他們總有一日會親眼看見。 馬車搖搖晃晃走了大半日,林淡就在車廂里躺了大半日,許微白一眼都未來看過,許玉玲偶爾進(jìn)來查探,發(fā)現(xiàn)林淡醒著便僵硬地笑一笑,虛偽地問候幾聲,卻從未想著給母親倒一杯茶水喝。即便重生了,她依舊像上一世一般愚蠢、偏執(zhí),并未長進(jìn)多少。 林淡時不時欣賞一下她拙劣的表演,倒也并不覺得無聊。 馬車終于在一處空曠之地停下,許玉玲強(qiáng)忍著厭惡扶林淡下車,怕她翻找包裹的時候發(fā)現(xiàn)銀票不見了,又主動給她拿干糧和水囊。許微白坐在不遠(yuǎn)處的一塊石頭上看書,不時吟誦幾句,以免林淡與他攀談。經(jīng)歷了上輩子,他與這位母親已是話不投機(jī)半句多。 林淡模仿著婦人的行為模式,念叨了兄妹倆幾句,又暢想一下找到那當(dāng)官的爹,他們一家四口將來的日子會如何幸福。 許玉玲和許微白沉默地聽著,嘴角卻都掛著諷刺的笑容。的確是一家四口,可其中一口卻絕不會是這個毀掉他們一生的魔鬼! 演完戲,林淡借口如廁,獨(dú)自走進(jìn)山林,沿途采摘了一些藥草,塞進(jìn)袖袋里?;氐今R車后,她繼續(xù)“昏睡”,實(shí)則把各種藥草按照一定的比例揉搓成汁,滴入水囊。 又過了一日,京城終于到了,三人熟門熟路地找到上輩子落腳的那家客棧,租了同樣兩間客房,暫且歇腳。 “明天我就雇人去找你們爹爹?!绷值裾沼洃?,重復(fù)著婦人曾經(jīng)說過的話。 許微白和許玉玲急著上門去找許祖光,都有些坐立難安,自然也沒發(fā)現(xiàn)茶壺里的水早已被林淡換過了。幾息過后,林淡冷眼看著許微白和許玉玲摔倒在地上,又跨過他們的身體,來到隔壁房間,找到兩人的包裹,略一翻找就發(fā)現(xiàn)了被盜走的銀票、婚書、嘉獎令等物。 林淡嘆了一口氣,深深為婦人失敗的教育感到惋惜。倘若她不是張口閉口在孩子們面前念叨他們有一個當(dāng)官的爹爹,又言一切苦難當(dāng)官的爹爹都能為他們解決,兩個孩子對權(quán)力和榮華富貴的執(zhí)念不會那般深,更不會輕而易舉被許祖光和萬秀兒籠絡(luò)了去。 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娘,沒有必要為他們的余生負(fù)責(zé)。即便他們的親娘來了,怕是也不敢認(rèn)他們。這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合該下地獄。 林淡拿走了所有東西,又寫了一張紙條,言及自己會在登聞鼓前等著許祖光,讓許祖光在申時之前帶著許苗苗和姚碧水去相見,倘若他不來,這輩子照舊是個革除功名、貶官流放的結(jié)局。 是的,她并沒有遮掩自己重生的事。唯有光明正大地撕破臉,她才能徹底擺脫掉這些吸血鬼。 林淡離開后不到兩刻鐘,許微白和許玉玲就醒了,發(fā)現(xiàn)桌上的紙條,終于意識到他們一路上都被母親騙了。她也重生了,而且心腸比上輩子更狠,一來就去了登聞鼓院,這是要照死里整治爹爹呀! “婚書、銀票、嘉獎令、欠條、銀子、戶籍、路引,都被她拿走了!她什么東西都沒給我們留下!”許玉玲捏著一塊包袱皮跑進(jìn)房間,滿臉都是驚駭和恐懼。說到底,她對母親終究還是怕的,因?yàn)樗滥赣H有多能干,否則他們上輩子又豈會恨毒了她,卻又不敢當(dāng)面與她決裂? 許微白也怕得發(fā)抖,顫聲道:“快去找爹爹,快!” 然而兩人尚未跑出客棧,許祖光就帶著一幫身強(qiáng)體壯的家丁找來了。他竟也重生了,卻還是晚了一步,未能及時抓住剛?cè)刖┑牧值?,又得知她蒙受神恩重來一世,而且還迷暈了一雙兒女跑去了登聞鼓院,頓時急得滿頭都是冷汗。 被流放千里的痛苦記憶紛沓至來,瞬間澆熄了他重生的狂喜。他原以為自己能占盡先機(jī),但是在這個擊垮過他一次的女人面前,他依然是個失敗者?,F(xiàn)在該怎么辦?姚碧水那里也有一張婚書,是萬萬不能交給林淡的,只恨他滿心都想著如何解決心腹大患,竟未能及時把姚碧水鏟除,毀掉那要命的把柄。若是讓這兩個人湊在一塊兒,他這回照舊難逃被流放的命運(yùn)。 許祖光的大腦飛速轉(zhuǎn)動著,許微白和許玉玲也用希冀的目光看著他,滿以為他一定能想到解決辦法。但許祖光哪里還有什么辦法?若是林淡未曾重生,他倒是可以像上輩子那般,用甜言蜜語暫時將她哄住。但現(xiàn)在,她恨透了他,甚至恨透了這一雙兒女,又有誰能叫她心軟? 如今她已抵達(dá)登聞鼓院了吧?手里還拿著許多證據(jù),即便他未能如約而至,她只需拿起鼓槌重重敲一下便能讓一切都回到上一世的格局。她把所有人的后路都堵死了,除非她立刻暴斃,否則這局棋誰也解不開! 許祖光現(xiàn)在沒有任何選擇,倘若他不把許苗苗和姚碧水帶去相見,稍后自然也會有官差將他拿去。他若是敢殺了姚碧水和許苗苗,那便是罪加一等,這一次怕不是革除功名、流放千里那么簡單,而是身敗名裂、秋后問斬了! 許祖光又氣又怕,想到林淡稍后會有的舉動,竟連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意。如今,他倒是寧愿老天爺不要讓自己重生,若不然,他不會面臨這注定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