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被風(fēng)吹得揚(yáng)起，像一只展翅欲飛的鳥。

“你做什么？”聞驍皺眉。

夏玨聽到動靜，回頭，聞驍大步過去把他攔腰抱下來。

沉悶的一聲響，夏玨被扔在床上，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帶有危險性質(zhì)，讓聞驍擔(dān)心了。

聞驍面無表情地站在床前。夏玨盤腿坐起來，內(nèi)疚道：“對不起?！?/br>
結(jié)果聞驍也在同時說了同樣的三個字。

于是夏玨又重復(fù)一遍：“對不起。”

聞驍在床尾坐下。

“你為什么道歉？是我錯了，”夏玨誠懇道，“我不該在地鐵上那么說。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是我自己太膽小，怕你給我的，我還不起。”

說著，他手腳并用，挪動屁股，慢慢從床上蹭過去，靠在聞驍身上。小動物一樣的示好方式，聞驍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你想去北京嗎？”聞驍問。

夏玨很快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然也好?！?/br>
聞驍說：“北京的選擇也更多?！?/br>
“……嗯?！?/br>
“你真的愿意去？”

夏玨笑了，氣息溫?zé)幔骸拔矣惺裁床辉敢獾?，北京那么好的地方?！?/br>
聞驍卻覺得他一副情緒不佳的樣子。

“你先去洗?！甭勻攧恿藙蛹绨?，把他的腦袋掀起來。

兩人先后洗過澡，被窩里圍繞著一股清新好聞的味道。靜悄悄的秋夜里，他們平躺著，手牽手，沒有接吻，在聊天。

“你其實沒想過要去北京吧，”聞驍說，“我看你還是對上海更有感情。”

夏玨詫異：“我是第一次來上海?！?/br>
“你不是想來這里找你媽？”

夏玨愣住。

“如果你有個人信息，找到的希望其實很大?，F(xiàn)代社會，找人并不難?！?/br>
“……”夏玨握緊聞驍?shù)氖郑奥勻?，我沒有想過一定要找到她?！?/br>
“怎么會？”聞驍意外。他一直記得那天夏玨聽見他要去火車站的反應(yīng)，夏玨說過，想見一見母親。

“真的，”夏玨向他靠近，“我是有見她的想法，但也不一定要實現(xiàn)。大概我更多地只是想知道，她究竟去到了一個怎樣的新世界里?，F(xiàn)在我看到了，就已經(jīng)沒有遺憾了?！?/br>
聞驍聽完了，側(cè)身，望著夏玨。

夏玨忽地意識到什么：“你是因為這個，所以想陪我考來上海？”

“如果有機(jī)會，還是見一見，”聞驍沒有說是或不是，“我……爸有人脈，應(yīng)該可以查到。”

夏玨稍抬起頭，松開牽著聞驍?shù)氖郑鹕习肷?，專注地凝視聞驍?shù)哪槨?/br>
“又想造什么反？”聞驍問。

夏玨似乎是嘆了口氣：“聞驍，你為我考慮得太多了?！?/br>
他說完，黑暗里久久的一陣沉默，柔軟的呼吸聲相纏。半晌，聞驍開口：“你是覺得我管得太多？”

“肯定不是那個意思，”夏玨湊過去在他臉上吻了一下，認(rèn)真道，“我是說，你好像總在為我考慮，你自己呢？”

“我？”

夏玨說：“是啊。遇到你我超級幸運(yùn)，好像你總能帶我往前走，可如果你為此必須要后退的話，我會很難過?！?/br>
他和聞驍緊挨在一起，雙唇落在聞驍嘴角。聞驍托著他的后腦勺，兩人交換了一個緩慢而深入的吻。

“……你真的不用為我想那么多，”一吻結(jié)束，夏玨微喘，“你只要朝你自己的路繼續(xù)走，不用回頭，我會加油，跑著追上來。”

“要是我其實沒有自己的路呢？”聞驍卻道。

夏玨抱緊他，笑了笑說：“那不可能?！?/br>
聞驍回抱夏玨，雙手不自覺地用力，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

他說：“問你一件事?！?/br>
“什么事？”夏玨問。

“我姐想讓我去醫(yī)院看我爸，”聞驍緩緩道，“你覺得我要不要去？”

這是聞驍?shù)谝淮巫园l(fā)與夏玨提到家事，而且還征求了夏玨的意見?？上墨k對內(nèi)情依舊不很清楚，遲疑著，難以回答。

聞驍發(fā)現(xiàn)了他的為難，主動開口解釋：“我爸第一次出軌那年，我還沒出生，我姐剛一歲。后來直到我升初二的暑假，我媽親眼看見他和情人約會，調(diào)查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出軌二十多年，對象各種各樣。他求著我媽原諒了他，可我媽有很嚴(yán)重的感情潔癖，從那以后就得了抑郁癥，之后又被一件大事刺激，吞安眠藥去世了。”

說到這里，聞驍?shù)纳裆雌饋磉€是很平靜，但手指已經(jīng)變得冰涼。

在夏玨發(fā)現(xiàn)之前，他蜷起十指，繼續(xù)道：“至于那件大事，你還記不記得沈雨瓊？她在財院經(jīng)歷過……比陶桃更糟糕的事情，被保研到我爸手底下讀碩士。我爸對手下被強(qiáng)塞學(xué)生很不滿，一半是發(fā)泄，一半是本性難移，對沈雨瓊動手動腳，結(jié)果沈雨瓊反抗，跑了，而且上網(wǎng)曝光了我爸的所作所為。我爸威信很大，很快引導(dǎo)輿論反咬沈雨瓊一口，說她慣用□□交易，這回沒成功才惱羞成怒，那時全院幾乎都站在我爸一邊。沈雨瓊從實驗樓頂樓跳下去的第二天，就是我媽的忌日?！?/br>
連串的事，一口氣說完，聞驍停下來，望著夏玨。夏玨動了動嘴唇，一時發(fā)不出聲音。

“你那是什么表情？”這種時刻，聞驍居然露出了一個微笑，自嘲的，“是不是也覺得整件事很奇葩？”

夏玨輕聲說：“你別這樣笑?！彼斐鍪郑瑩崦勻斪儧龅氖直?。

聞驍?shù)溃骸吧蛴戥偟氖挛覜]有實質(zhì)證據(jù)，奈何不了我爸，但我上高中以后，發(fā)現(xiàn)他最重視的事就是我的高考。因此按照計劃，我先拿了一個讓他滿意的分?jǐn)?shù)，在他放松之后又給了他一個‘驚喜’，把他氣住院了?！?/br>
“那他現(xiàn)在……”夏玨小心翼翼地問。

“聽我姐說他運(yùn)氣好，沒大影響，只是很多事記不起來了，”聞驍吐出一口氣，“有點可笑，對不對？怎么好像是我洗白了他，給了他一個解脫?！?/br>
夏玨聽他語氣，心里一陣難言的痛。

“所以我說，我其實沒有自己的路，但你有，”聞驍說，“這么說，你能不能明白？”

眼下，對聞?wù)髅鞯膽徒湟呀?jīng)進(jìn)入死角，他現(xiàn)在無路可走，沒什么可為自己考慮的，唯一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