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對方不想讓自己過問的事。

空氣安靜下來，一時間，周圍只有隔音玻璃外煙火爆裂的悶響。

聞驍想起元旦時和夏玨一起看煙花時的場景，那時夏玨就在他身邊，剛沖過澡，又熱又軟，很乖，抱一下就可以親到。

“對了，”聞如是忽然想起什么，說出了一個頗煞風景的問題，“你覺得讓爸在家住多久合適？”

聞驍頓時皺了一下眉，沒說話。

聞如是道：“或者他盡快回醫(yī)院，那我們多久去探望一次——你好好想想，這些問題不是想忽視就能忽視的。”

談話間，玻璃已經(jīng)霧到全然看不清外面的夜景。聞驍伸出手，給自己和聞如是各抹出一小塊視野。

“在家不如在醫(yī)院穩(wěn)妥，”隨后他說道，“探望次數(shù)你定吧?！?/br>
聞如是點點頭，應(yīng)道：“可以。”

他們杯子里的牛奶都喝光了，這時已經(jīng)接近夜里十一點。

“其實我最近在對爸手里的賬，”聞如是毫無預兆地說起一件事，“我記得你提到過沈雨瓊？她還有個弟弟，也是今年考大學，爸資助了他五年?！?/br>
聞驍明顯愣了一下，旋即搖搖頭道：“這還有什么意義。”

“是啊，人都不在了。”果然是親姐弟，聞如是把他心里想了多次的話說了出來。

兩人一起透過玻璃，望向遠方。暗調(diào)的夜幕是最好的畫布，上面涂滿璀璨閃爍的色彩，很美，也很冷。

“他本來就是個沒意思的人，”聞驍倏爾道，“總是做這樣的事?！?/br>
聞如是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有時候也希望，他為什么不能純粹一點，哪怕是純粹的虛偽，純粹的惡心，虐.待我也可以，這樣我可以單純恨他——可他偏偏沒有?！?/br>
聞驍很少聽見她說出這么極端的話，有點意外。

“好了，不說這些了，”不等聞驍回應(yīng)，聞如是揉了揉鼻梁，結(jié)束了話題，“大過年的?！?/br>
年畢竟是年。

他們互相碰了碰空杯，呼吸一口家中稀薄的年味。

之后各自回房間。

十一點四十九，聞驍終于接到了夏玨的電話。

“過年好！”夏玨那邊充斥著嘈雜的鞭炮聲，他只能用大喊的方式與聞驍說話。

聞驍嘗試著回了幾句，夏玨都聽不清。他們索性換成視頻，至少能看一看對方的臉。

夏玨認出聞驍所處的環(huán)境，確實是他的房間。他自己則在室外，四周很熱鬧，到處是人影，他的臉一半是被凍的，一半是難為情，很紅。

“你、你別在我房間亂來啊?！边@句夏玨不好意思大喊了。

聞驍聽不清，但大概能猜到。他問：“你能不能再早一點回來？”

“什么？”夏玨一臉焦急，實在聽不見，“喂？……哎，你等等，我換個地方。”

說著，他也顧不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路小跑進入室內(nèi)，關(guān)門關(guān)窗，鞭炮聲總算小了一點。

“你剛剛說什么？”夏玨緩了一會兒，平復氣息，重新問。

“我說，你回來吧，”聞驍輕聲說，“夏玨，我想你了。”

候鳥46

為了聞驍?shù)倪@句“想你”，年初三，夏玨急匆匆收拾行李，比預計的提早了兩天前往句州。

夏玨那邊出發(fā)，聞驍這邊也出門去了火車站，在出站大廳的德克士買了一份小食，找位置坐下。

室內(nèi)開了暖空調(diào)，聞驍脫下黑色的羽絨外套，里面是一件上淺下深的藏藍漸變色毛衣，頭發(fā)剛剛理過，清爽利落；底下兩條長腿交疊著，牛仔褲的褲腳收進棕皮短靴里。

整整兩小時，沒有一位店員趕他。畢竟他就像一塊活招牌，不斷有過路的旅客透過玻璃墻看見他，情不自禁地走進店里用餐。

聞驍自己沒太注意身邊人的反應(yīng)，一直在關(guān)注手機消息。

中午十二點半，夏玨終于發(fā)來一句：我到了，在北3出口。

聞驍立刻起身。店員見他要離開，眼神還有些惋惜。

這家德克士開在北1出口附近，與北3出口有一段距離。聞驍走得極快，遠遠望見一個抱著格紋棉服外套的熟悉身影，頭發(fā)剪短了一些，上半部分扎了個小辮子。

人就在眼前，他又刻意放緩步伐，慢慢踱過去。夏玨拖著行李箱左顧右盼，看見他，一下子笑了，眼睛彎起弧度，一邊舉著手臂揮動，一邊主動朝他跑來。

“早看見你了，”兩人碰面，聞驍說道，捻起夏玨垂落的一綹頭發(fā)，幫他整理好，“急什么？”

“急著見你呀，”夏玨笑嘻嘻道，“我——”

話音未落，被聞驍用力抱住了。

隔著厚實的冬衣，一瞬間的熱度與力度也如此清晰，他們彼此的心情不言而喻。

回家途中，出租車上，兩只手緊握；一進家門，顧不上擺放行李，聞驍在玄關(guān)處停頓，盯著夏玨。

“jiejie她……”夏玨毫無氣勢地反對。

聞驍?shù)溃骸八辉冢ス玖?，家里沒別人?！?/br>
說著，他猛地把夏玨懸空抱起來，快走幾步，放在沙發(fā)上。

夏玨仰面躺倒，被悶得喘不過氣，臉色潮紅。聞驍稍稍抬頭，撥弄他泛著粉色的耳垂。

“現(xiàn)在可是白天?！毕墨k小聲提醒。

聞驍摟著他，“嗯”了一聲，說：“我知道?！?/br>
“那還不放開我，”夏玨咬了咬嘴唇，別開臉，“我……難受?！?/br>
底下的感覺，就好像褲子突然小了一碼，很不舒服，可他又不愿意自己主動掙脫聞驍?shù)膽驯А?/br>
聞驍不語，好一會兒才從沙發(fā)上起身。

夏玨也隨之坐起來，搓了搓熟透的臉和耳朵，強裝鎮(zhèn)定。

“渴不渴？”過了片刻，聞驍問。

夏玨已經(jīng)平復了，半開玩笑道：“不渴。你不是都喂飽我了？”

他原以為聞驍不會接這個葷段子，結(jié)果聞驍側(cè)頭瞥他一眼，反問：“這樣就喂飽了？”

這是一種挑釁，夏玨下意識反駁：“誰說的——”話一出口，發(fā)現(xiàn)不對。

聞驍果然聽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意有所指道：“就知道你吃不夠?！?/br>
……夏玨又氣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