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談話中捕捉“沈涼川”三個字眼。

沈涼川還沒來。二樓時不時傳來人群大聲的歡笑，何謙一個人坐在車子里一動不動，腦子清醒了告訴自己不應(yīng)該繼續(xù)待在這，但他像是被點了xue，一只手也抬不起來，只有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前方，里面是這些年深深隱藏著的期望——他想見他。

這份期望埋藏得太深了，把心口都罩住了一塊，空蕩蕩的，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到了，像呼吸一樣，卻又每一刻都存在。

沈涼川在門口出現(xiàn)的那一刻，何謙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那么狠，下一秒就要從胸口里蹦出來，疼，太疼了，讓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他貪婪地緊緊鎖著那個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見。

何謙閉上雙眼，心口驀地傳來一陣疼痛，他臉色蒼白，眼睛卻發(fā)紅，僵住的指尖微微顫抖著打開了車門，下車后猛吸了口氣才逐漸緩過來。他抬頭盯著燈火通明的二樓，聲音從每一扇敞開的窗戶里傳出來，那三個字直直地擊在他的胸口上——

然后他笑了，輕輕地說：“我好想你啊?！?/br>
一年前王世磊的婚禮上，大學(xué)的室友在那一天難得聚在了一起。何謙是伴郎，陪著新郎一桌一桌地敬酒，最后坐上飯桌時幾乎快要坐不住。幾年未見大家都變了樣，好多人如今都已經(jīng)結(jié)了婚，甚至有幾個孩子都生了。

一桌熟人只有他和周浩還單著，于是大家不約而同把炮火都轉(zhuǎn)到他們倆身上，幾杯過后何謙怎么也喝不下了，找了個借口就往衛(wèi)生間躲。在衛(wèi)生間沖了把臉之后好受不少，便也不打算回去繼續(xù)喝。

在衛(wèi)生間待了幾分鐘后周浩跟了進來，周浩向來酒量最好，看起來跟沒喝區(qū)別不大，何謙笑他：“怎么？你也來躲??？”

“哪能啊，”周浩也笑，從兜里摸出煙抽了一支遞過來，“過來看看你，怕你昏過去沒人管?！?/br>
何謙伸手接了，但沒讓他點：“不抽了，頭暈?！?/br>
周浩也沒勉強，自己點上后吸了幾口，倚在門邊看他，臉色忽然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何謙以為他是被剛才的說笑刺激到了，拍了拍他的肩打趣道：“婚禮這種場合總要被秀一把的，大學(xué)的時候你也沒少秀他們?！?/br>
“何謙?！敝芎坪傲怂宦?，眼里滿滿都是歉意:“對不住啊?！?/br>
何謙愣了愣，下意識皺了皺眉：“說什么呢...”

“我當(dāng)時不知道，”周浩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看著他繼續(xù)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答應(yīng)把它介紹給你，我不知道她是那樣的人?！?/br>
“...什么？”

那晚周浩跟他說對不起，說他當(dāng)年為林幼稚介紹時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是后來有一次無意中撞見才知道林幼驚私底下做的工作，可那是何謙已經(jīng)走了，周浩一直以為何謙提前離校與林幼驚有關(guān)，所以一直內(nèi)疚了很久。

周浩說了很多，何謙喝了酒的大腦有些反應(yīng)不過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想說跟他沒關(guān)系，是他自己的選擇，話都嘴邊想到了什么，然后問了一句：“那她現(xiàn)在呢？”

“......”周浩猶豫了下，說：“你離校的第二年她就休學(xué)了，聽說是因為懷孕了，對方是個已經(jīng)有了家庭的當(dāng)官男人?！?/br>
☆、第42章

何謙坐在花園入口長廊的凳子上，手下意識去摸煙才想起來在車里，周浩那天說的話他幾乎不敢回想，每次想起來時三年前那晚沈涼川的臉都會跟著出現(xiàn)在眼前，被他冤枉了那么難過那么失望，卻還怕他生氣，紅著眼討好地哄他。何謙現(xiàn)在都不知道當(dāng)時自己怎么開得了口的，讓那樣的沈涼川走。

何謙一只手撫在開始隱隱作痛的胃部，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飯莊二樓的談笑聲還在持續(xù)，一樓的大門被兩個門童推開，沈涼川從里面走了出來，朝右側(cè)看了一眼，他勾了勾唇，笑意不達眼角，眼里卻是更加深沉的情感。

直到胃痛悄悄緩解，何謙才感受到來自前方的目光，他整個人都滯了下，剛才因為疼痛冒出來的冷汗從額角滑落下來，“啪”的一下——一如黑暗中心臟跳動的聲音。何謙抬頭，直直地對上沈涼川的目光。

長高了，也成熟了一些。何謙想，沈涼川又一次在沒有他的時間和地方，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沈涼川不知道在哪里看了多久，本來皺著的眉頭在何謙看過來的瞬間沒了蹤影，對視片刻，他緩緩走了過來，滿不在意地勾唇笑了，“老師也來了？不上去？”

沈涼川踩著月光走在何謙心上，像是一步步踏平過去他們之間所有的坎坷，一如既往地義無反顧地走向他?？山K究有什么還是變了。沈涼川的雙眼清楚地對他說。

何謙以前無意中看到過沈涼川這種笑容，沒什么笑意，對方對他來說下一秒轉(zhuǎn)頭即忘。

他確實不應(yīng)該再打擾他。

何謙呆呆地看著他，也笑了，苦苦的，苦到連原本感覺胸口空洞那一塊都開始發(fā)酸，“不了。”

何謙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沈涼川的臉，想要通過這短短數(shù)秒把它刻在心上。沈涼川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似乎毫不介意對方近乎無禮的注視。

何謙站起身朝外走，沈涼川的視線隨著他移動，待即將擦肩而過時那雙眼睛微微睜大了，只下一瞬就涌上了紅色。沈涼川低頭冷冷地笑，不知在嘲諷自己還是何謙，眼神逐漸變得冰冷而兇狠。

然而在他開口之前，何謙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何謙說的小心而猶豫，背對他的沈涼川眼里瞬間凝結(jié)的冰卻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剎那間碎了。

沈涼川回頭看他，眼里是破碎后的幾分茫然，他愣愣地點了點頭，嘴唇微微張開卻幾乎沒發(fā)出聲音。

可他聽到自己分明在說“好”。

車里一時沒人說話，淡淡的木質(zhì)香水混著一點點酒精的味道、還有兩個人淺淺的呼吸。此時是夜晚最熱鬧的時候，街道兩側(cè)的路燈透過車窗照映在臉上，何謙開著車隨著車流前進，不快亦不慢。從坐上車起沈涼川的視線就沒從何謙身上挪開過，直白而安靜，又像是什么都沒有，何謙忍不住側(cè)頭看他，“怎么了？”他溫柔地問。

沈涼川眨了下眼，兩秒后把頭偏向了窗外，看著不打算說話。

何謙便沒再開口，收了視線，直到車子行到一半，他才突然想到——他并不知道現(xiàn)在沈涼川住哪里。據(jù)他所知，沈涼川高中的時候就不怎么回家了，偶而放假也只是到外婆家去，可他這三年沒回來過，何謙拿不準(zhǔn)他現(xiàn)在住哪里。

何謙猶豫了下，轉(zhuǎn)頭看向他，沈涼川不知是在休息還是已經(jīng)睡著了，閉著眼睛，安安靜靜的側(cè)臉看起來乖得不像話，讓何謙心都開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