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說“我錯了”，甚至也許沈涼川比他自己還清楚，他會心軟。“認(rèn)錯”對沈涼川來說只是以退為進最好的方法，他一點也不走心，所以何謙再也看不清他真實的想法。

“直到你走了，我當(dāng)時都懵了，心里仿佛空了一塊，空蕩蕩的飄著，再也踩不到底?！?/br>
“我才認(rèn)識到——我早該認(rèn)清的?！?/br>
當(dāng)年何謙說原諒了沈涼川，他說放下過去，但他知道自己很難做到，可他也確實努力試著去放下了，只是他沒想到，本以為把那些都忘記了的沈涼川，才是最放不下的人。

——對于何謙的離開，他一直耿耿于懷，于是他把何謙帶給他的三年，原原本本的還了回去。

沈涼川從不認(rèn)錯，他一直沒變。

“我原來這么愛你呢?！焙沃t說。

說完，他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上癮地呼吸著鼻尖沈涼川的味道，沈涼川似乎愣住了一樣，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兩人在床上安靜的躺了幾分鐘，何謙正要起身時沈涼川忽然坐來起來，眼神深得快把他陷進去，“我十四歲的時候就愛你了?！?/br>
何謙愣了愣，沒忍住抬手臂遮住眼低低地笑了，然后伸手把人拉進懷里：“行吧，知道了?！?/br>
他沒告訴沈涼川的事，三年前他并不是不相信他——何謙當(dāng)時想，無論怎么樣，他都認(rèn)了。

可是沈涼川走了。

后來何謙想，只要他還肯回來，他什么都愿意做的。

兩人在床上安靜的躺了會，沈涼川還沒穿上衣服，何謙伸手到他后面摸了一下，還有些腫，于是從床頭把剛才買的藥拿過來，一邊起身拍了拍沈涼川的后腰，“腿打開一些，給你上藥?！?/br>
沈涼川這會倒沒什么不適應(yīng)了，頭埋在枕頭里淡定噢了一聲便把腿曲了起來，反而讓何謙一時下不了手，他偏了偏頭才又朝那處看了過去，奈何手法生澀加上分心控制自己，用了將近十來分鐘才成功地把藥都弄了進去。

“好了?！焙沃t咳了一聲，把毯子蓋回他身上：“我去把早飯熱一下，去把臉洗了出來吃飯。”

二十分鐘后沈涼川才從浴室出來，穿著浴袍，頭發(fā)還濕漉漉地帶著水汽，何謙抬頭看他，下意識道：“洗澡了，那剛才涂的藥不是白涂了?！?/br>
沈涼川走到餐桌前坐下，皺了皺眉似乎有些懊惱：“沒碰到里面?！?/br>
何謙噓了聲，昨晚的沖動這會想起來不免也有些尷尬，只好轉(zhuǎn)移話題般拿盤子給沈涼川夾菜，遞過去時對上沈涼川若有所思地視線，“...怎么？”

沈涼川頓了幾秒才忽然問：“你是我的了嗎？”

“……”

吃過飯，沈涼川回沙發(fā)上趟著看電視，何謙收拾好廚房出來后坐到旁邊，沈涼川自然地把腦袋挪到他腿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一部無聊的愛情劇也看得津津有味，后來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醒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下午四點多了，電視還在放，沈涼川沒醒，一只手搭在他腰上睡得很沉，估計昨晚睡得不怎么舒服。窗簾半拉著，外面是大太陽的夏天，屋子里開著空調(diào)很舒服。何謙輕輕地把他的手移開，拿過遙控器調(diào)小了音量，起身準(zhǔn)備出門買些食材回來，不過衣服剛換好就猶豫了，想到今早沈涼川起來沒看到他時的反應(yīng)就心軟了，他走過去在沈涼川臉上親了幾下，小聲地試探著：“沈涼川……”

沒反應(yīng)。

“……沈涼川，我要出去一趟?！焙沃t一本正經(jīng)地說，雖然知道對方根本聽不見，但他突然像是從這種幼稚的行為中發(fā)現(xiàn)了樂趣，在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對方也做出一點反應(yīng)，大膽了起來，手指肆無忌憚地在睡著的臉上輕輕劃過，從額頭到眉眼、鼻梁往下是薄薄的嘴唇，何謙不知想到什么有些發(fā)愣，指尖無意識在尖尖的唇珠那里流連，突然手上一痛——沈涼川啟唇把他的手指咬進了嘴里。

“嘶……”這一咬是用了勁的，何謙嘖了一聲：“你是狗么？”

沈涼川睜著雙烏黑的眼，哪里還有睡意，要笑不笑地看著他：“你剛剛在做什么？”

“……沒什么?！?/br>
最終兩人也沒出門——天太熱沈涼川不愿意去，他不去自然也不讓何謙走，于是晚飯就點了外賣，吃完飯后太陽落下山，沈涼川接了個電話以后臉色微變，沒過一會兒自顧換了衣服，跟何謙說要去躺醫(yī)院。

“怎么了？”何謙問。

沈涼川沒什么表情：“我爸病了。”

“……”何謙點點頭，“我送你?！?/br>
何謙把沈涼川送到醫(yī)院后沒急著回家，特意去商場重新添了一堆生活用品，又到超市買了食物，才開車回去。

晚上洗完澡坐在沙發(fā)上，想打電話給問問情況，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沈涼川家里的情況他還是補課那年了解一些，只知道他們父子關(guān)系好像不怎么樣，但后來也無從而知了，不過從沈涼川剛才的反應(yīng)來看，這些年看來似乎并沒有好轉(zhuǎn)。

何謙發(fā)了條信息過去，問他怎么樣了。

過了幾分鐘沈涼川那邊回他，說沒事，又說他晚點就回家。

這個家自然不是指這里。

何謙心里嘆了口氣，說好。

☆、第48章

兩天后，何謙一早出了門，駛車三十分鐘后到達臨江小區(qū)。八月份的天，太陽剛掛上高空，不很熱，只燦爛得炫目。

何謙站在門外，手上提著剛買早餐，餃子面包，粥和牛奶，好幾種口味，防止屋里的人挑食。門鈴的聲音在一墻之隔的屋內(nèi)響起，幾分鐘后，沈涼川打開門，他應(yīng)該是剛洗澡，穿著一身浴袍，額前的發(fā)絲還滴著水，看見何謙意外一瞬：“怎么不直接進來？昨天不是跟你說密碼了。”

昨晚兩人通電話，沒什么正事也東拉西扯的閑聊到后半夜，像剛戀愛的小情侶，到最后何謙沒忍住問了一句：明天過來吃飯嗎？沈涼川那邊沉默幾秒，沒說好也沒拒絕，何謙以為他有事，于是也理解地沒說什么。

話是這么說，不過心里卻控制不住有些失落。沒想到掛了電話就收到了對方的短信，簡單的一個地址加一串?dāng)?shù)字。

“我忘了。”何謙面不改色，其實那幾個數(shù)早就在心里倒背如流了，剛才在門外輸?shù)阶詈笠粋€數(shù)字時，突然抽風(fēng)改變主意按了門鈴，不過想第一眼看到沈涼川而不是對他來說還陌生的房子。

沈涼川剛回來沒多久，這邊也不常住，一切都還很新，布置精致奢侈，跟主人一樣透著淡淡的疏離感。

不過這份疏離相當(dāng)分人。

何謙進屋環(huán)顧一圈后到廚房把買來的早飯熱了，火打開冰冷的屋子就有了人氣，沈涼川一邊拿著條白毛巾隨意地擦頭發(fā)，靠在廚房門邊看著他動作，沒什么表情，眼睛卻亦步亦趨地粘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