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和別人說出你師傅的事兒，當(dāng)然是想讓蓮蓮被人欺侮的真相千萬不要露出來。因為那樣的話，很可能也會捎帶出他的所作所為。當(dāng)然，這些，都是在我慢慢長大后，也是在蓮蓮最終出事后，才最終明白的?！?/br>
錄音筆中的洛兮似乎暫停了幾秒鐘。

錄音筆還在工作著，傅辛東緊緊盯著那紅色的提示燈，腦海里似乎看到了那個男生在回憶往事時痛苦的表情。

“叔，你知道嗎？從那天以后，我似乎忽然在一夜間便長大了很多。從那時候開始，我會悄悄地關(guān)注著蓮蓮的行蹤，而不是每天只會像同齡的男孩那樣瘋玩。慢慢地，有人發(fā)現(xiàn)我變得越來越安靜而沉默了，他們都說這是孩子長大了的表現(xiàn)。他們不知道，在我沉靜而平和的外表下，我的心卻在一天天發(fā)生著奇特的變化?！?/br>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終于知道，蓮蓮在過去那些日子里經(jīng)常帶給自己的糖果等各種小零食來自何處。我也知道，她經(jīng)常會從哪間大門外的小店里懵懂的出來，有時頭發(fā)散亂，有時在身體的暗處滿是傷痕?！?/br>
“我發(fā)覺自己竟然開始莫名的討厭她，有時會故意將她帶給自己的東西踩得粉碎?？墒鞘?，你知道，你明白我，我不是真的討厭她，而是在心底說不出的心疼她，可憐她?？墒俏也恢雷约涸撛趺崔k，我?guī)筒涣怂?，尤其是?dāng)我偷偷地看到她被老院長單獨帶到值班的房間里，許久不出來的時候，我又生氣，又害怕。”

“我生我自己的氣，因為我明知道這個可憐的女孩受著這些老禽獸的蹂躪，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br>
“我開始不停地做夢，在夢里，有時候我會夢到自己其實是一個高門大戶的孩子，有著英俊的父親和美麗的母親，不過，好像母親在很小的時候便不再出現(xiàn)了，在夢里，我會經(jīng)?？藿兄鴐ama，直至醒來?！?/br>
“更多的時候，我會做很多兇殘的惡夢，我夢到一些血淋淋的場面，都是一個強壯的勇士去在夜里殺掉他的許多仇人，每一次，他都會讓他仇人的血噴得到處都是。而我，總會在這樣恐怖的惡夢中得到說不出的快感。叔，你知道嗎，我的第一次遺精，就是在夢到殺死了一個老男人之后?！?/br>
他似乎停頓了一下。

“當(dāng)我被人生中第一次出現(xiàn)的男性生理快感沖擊得不知所措又無比興奮的時候，我還清晰的記得，夢中被殺死的老男人的臉……就是你師傅的臉?！?/br>
“終于，還是到了蓮蓮出事的那一天。”

“那時候，我和她都已經(jīng)十三歲了。北方的冬天剛剛過去，我們都開始換上單薄的衣衫。這時候，我發(fā)現(xiàn)，蓮蓮的肚子似乎不對勁兒?！?/br>
“真的，我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人。因為之前孩子們都穿著寬松肥大的棉衣，每個人都顯得圓滾滾、胖乎乎的，蓮蓮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也根本不會有人留意。但是那天我們換上春裝的時候，正是你師傅周末來接我們?nèi)ニ麄兗彝娴臅r候，只有我們兩個先回了臥室?！?/br>
“我三兩下?lián)Q好衣服便過去幫她，這已經(jīng)是多少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畢竟，她的智商不夠，年紀(jì)越大越不會照顧自己，而我是她的哥哥，所以在院里一直以來都是我來照顧她的。”

“于是，我發(fā)現(xiàn)了，她的肚子大了，雖然只有十三歲，但是那時的我卻不再像前幾年那么傻傻的單純了，我?guī)缀跏窃诘谝粫r間便想到了一件事，蓮蓮的肚子里，是有小孩了吧！”

“我記得當(dāng)時我忽然之間便變得說不出的狂燥和生氣，這個可憐的女孩，智商不過三兩歲的女孩，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孤兒，竟然被人玩弄到懷上了孩子。而且，盡管我已經(jīng)悄悄地掌握了那些差不多肯定傷害了他的禽獸，可是她肚子里的野種到底是誰的，天知道！”

“我抓著她問，喊，發(fā)瘋般的搖晃著她?？墒撬詾槲以诤退?，只會嘻嘻的傻笑，卻根本說不出我想要知道的東西，你知道嗎，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要發(fā)瘋了！”

“我想到了在收發(fā)室等著接我們的警察，你的師傅，想到他要把我們接過去，然后哄騙我和他的女兒去玩一些無聊的游戲，而他自己，會帶走蓮蓮消失兩個鐘頭，干這世上最骯臟的丑事?！?/br>
“我想到了老院長，每天在孩子們面前都是一個笑瞇瞇的爺爺形象，卻會在值夜班的時候?qū)⑸徤復(fù)低祹У剿奚崂铩璫ao他媽，禽獸！都是禽獸！”

洛兮的情緒明顯發(fā)生了強烈的變化，從聲調(diào)里都可以聽出來他因為回憶過去而產(chǎn)生的無比的憤怒。

“還有那些撿破爛的、開小店的、他們都是，都是一群該死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在蓮蓮的肚子里留下了沒法識別的野種?！?/br>
“叔，你知道嗎，在那個時候，只有十三歲的我，已經(jīng)有了極不正常的情緒。我心里裝著一天比一天更強烈的恨意，而在當(dāng)時，看著傻傻的什么也不懂的蓮蓮，看著她鼓起的肚子，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像瘋了一樣抓著她，將她拉到樓梯前，她…她什么都不懂，還在對我笑著，叫著哥哥，哥哥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叔，你知道我干了什么！我把她拖到樓梯上，用力推她，看著她從上面直直地倒下去，一直朝下滾，她只叫了一聲，便沒了聲音，整個人像個軟綿綿的布娃娃一樣摔在緩步臺上?！?/br>
“你知道嗎叔，我們那種樓梯是很長的那種，她就那樣一直滾下去，然后摔在那里，一動不動，身上身下全都是血，全都是血啊！”

“叔……你別吃驚，是的，是我，是我親手結(jié)束了她的生命。可是，在當(dāng)時，我真的只是、只是想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當(dāng)看到她一動不動的樣子，我驚呆了，卻又迅速地反應(yīng)過來，我哭叫著跑到前面，告訴所有人蓮蓮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等到救護(hù)車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哭得岔了氣?！?/br>
“那天晚上蓮蓮因內(nèi)臟破碎和大出血在醫(yī)院停止了呼吸?！?/br>
“那天之后的不久，京北孤兒院又走失了一個同齡的孤兒，就是我，你的洛兮?！?/br>
第53章永別

傅辛東發(fā)現(xiàn)煙盒里的煙已經(jīng)被自己抽光了。

錄音筆里洛兮的聲音似乎變得有一些沙啞，卻還是那樣的低沉和平靜。

“叔，從那以后，在十多年的光陰里，我一個人在這人世的荒野中漂泊著，流浪著?！?/br>
“我跟著跑江湖的戲班子跑碼頭，一邊跑龍?zhí)祝贿吳笾嗬锏拇蠼莻儗W(xué)習(xí)唱戲，受盡了別人的白眼和欺負(fù)。我偷偷地跟身上有硬功夫的老師傅學(xué)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