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方書云低著頭在祝拾肆耳邊悄聲說：“什么時候也帶我去你家玩玩吧，我很想看看警察大隊的家屬院是什么樣子。”

祝拾肆笑著用胳膊捅了捅方書云的腰：“等期末考了再說?！?/br>
*

祝拾肆覺得自己就是個傻比。

信誓旦旦要把方書云殺下馬，結(jié)果期末考試自己先落馬了。

而且落馬的方式還是最蠢最絕的那一種——答題卡填錯位。

當(dāng)時，最后一科考的是英語，考完基本就等于放假了，一想到暑假那么多天要去方書云家里過，祝拾肆從考語文開始就興奮得不行，到了英語考試更是魂不守舍。

過度興奮的結(jié)果就是頻繁走神，剛好方書云的考位又在祝拾肆前面，他總?cè)滩蛔√ь^望向方書云的后背，半小時過去了，他才做到完形填空。

往常的英語考試，祝拾肆做完加檢查通常還會剩半小時，這次他涂完答題卡后只等了一分鐘，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就敲響了，他并沒有來得及檢查。

這種反常的狀態(tài)，祝拾肆沒有太放在心上，只在隨身攜帶的小冊子上提醒自己考試要認真。

他能察覺到自己浮躁的心情，心理和生理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膨脹感，就像去年冬夜在家偷讀的感覺一樣。

它仍是陌生的，但祝拾肆并不討厭它，或者說沒有察覺到它的危險信號。

任由這種感覺支配的直接結(jié)果就是，英語不及格。

這是祝拾肆有史以來第一次不及格。

第一次掉出前兩名，落到第三名。

第一次比方書云少了五十分。

七月，暑假開始，祝拾肆只出過兩次家門，一次是方書云約他出去吃飯，另一次是和孟棠去醫(yī)院看望小姨。

其余的日子，祝拾肆都一個人悶悶不樂地關(guān)在臥室里看書。

考試失誤對他的打擊很大，同齡人也許只會糾結(jié)一兩天的事，他郁悶了近一個月。

在他眼中，第三名和倒數(shù)第一名并沒有區(qū)別，而且他知道自己填錯答題卡的笑話已經(jīng)在年級上傳遍了，他成為了別人的笑談。

家里原計劃的楓原天文館之旅，因為祝拾肆興致乏乏取消了，他也沒有去方書云家里學(xué)習(xí)。

方書云每天都會給他打一個電話，告訴他今天做了什么，有什么趣事。當(dāng)?shù)弥綍频牡艿芤呀?jīng)住到姥姥家的時候，祝拾肆稍微提起了興趣，但每當(dāng)通話結(jié)束，他又恢復(fù)了消沉。

就這樣到了七月二十九號，祝拾肆十六歲生日的前夕。

晚上，祝明長從鄰市出差回來，一進屋還沒來得及換鞋，就問起祝拾肆的情況。

“愿愿在臥室里？沒出去玩嗎？”

“愿愿”是祝拾肆的小名。

當(dāng)年孟棠給他取名“祝愿”，簡單易懂，得知祝明長想讓兒子叫“祝拾肆”后，本來已經(jīng)在出生證明上登記了“祝愿”，孟棠又悄悄托人改成了“祝拾肆”，給了祝明長一個大大的驚喜，后來“愿愿”就成了祝拾肆的昵稱。

“沒呢，”孟棠搖搖頭，“還在里面呆著?！?/br>
“這傻孩子，不就是答案寫錯位了嗎？犯得著這么難過？”

祝明長說著就要去敲祝拾肆的臥室門，孟棠拉住了他：“隨他吧，今天都好些了，吃飯的時候還主動說起方書云的弟弟?！?/br>
“其余時間呢？”

“還是老樣子?！?/br>
“唉，要不你給愿愿蒸點糖包子吧？”

“不管用，昨天做了，他只吃了兩個?！?/br>
“那……”祝明長從沙發(fā)上的舊公文包里摸出兩張皺巴巴的百元鈔票，揣進褲兜，穿上了剛脫下的皮鞋，“我去買你倆都喜歡的那家蛋糕，你叫他別睡太早，一會兒出來吃?！?/br>
祝明長頂著一臉汗，風(fēng)塵仆仆地就要往外走，孟棠又心疼又覺得好笑，搶先他一步把門落了鎖：“你知道他不要的，去年生日想給他買，他說把錢留給小姨治病，自己吃個棒棒糖就行了，不必要的錢不要亂花，結(jié)果呢，買根棒棒糖，他還敲了一半下來給我吃……”

孟棠說著說著傷感起來，祝明長揉了揉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我去跟他聊聊?！?/br>
祝明長再次換下鞋，把手和臉洗了，敲了兩下臥室的門，祝拾肆灰頭土臉地開門把他讓了進去。

“愿愿，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祝明長沒有提考試的事，他找了張椅子坐下來，“你想要什么禮物？盡管給老爸提。”

“我想要臺時光機，回到期末考試重填答題卡。”祝拾肆懨懨地靠在書桌上。

“你這個想法很好，”看著祝拾肆疲憊的眼睛，祝明長伸手調(diào)亮了書桌上的臺燈，“我也想穿越回到跟你mama求婚的那一天，把嘴瓢說錯的求婚詞重新說一遍?！?/br>
祝拾肆把頭埋進臂彎里，悶悶地笑了一聲。

祝明長知道有戲了，他沒有趁熱打鐵接著往下說，而是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翻了起來，大概看了兩三頁才開口：“我有個初中同學(xué)開了間工藝品廠，有很多好玩的機器，你喜歡自己動手做東西，我?guī)闳ネ嬉惶?，如何？?/br>
祝拾肆抬起頭：“mama去不去？”

祝明長知道孟棠不去，但沒有替她回答：“走，我們?nèi)枂査??！?/br>
祝拾肆起身的時候，孟棠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

“mama不去，小姨的護工辭退了，mama要去照顧她，你和爸爸平時都辛苦，好好休息一天。”

祝拾肆看見孟棠輕言軟語的嘴角邊，細細的皺紋像括弧，他把話吞進了肚子里，點了點頭。

“好?！?/br>
剛巧在這個時候，床上的翻蓋手機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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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家三口同時看向祝拾肆的手機，孟棠和祝明長對視了一眼，默默退出房間，關(guān)上了門。

是方書云打來的，祝拾肆按下接聽鍵。

“今天心情如何？”

“好些了?！?/br>
“那就好，”方書云在那邊輕輕地咳了兩聲，“我好像吹空調(diào)著涼了，頭有點暈，今天想早睡，所以……提前祝你生日快樂?！?/br>
祝拾肆沒對方書云說過自己的生日，沒想到他會知道，祝拾肆有些驚喜：“謝謝，你早點休息吧?！?/br>
祝拾肆就要掛電話，聽筒那頭傳來沙啞的笑聲：“先別急，我們什么時候能見面？”

“呃，你等等，”祝拾肆走出臥室，和祝明長說了幾句話后拿起手機，“我這兩天想在家把剩下的科目預(yù)習(xí)完，八月初如何？”

“那八月二號？”

“二號不行，我爸要帶我去工藝品廠，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