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道：“朕只要這么一想，就很難生氣了。”

    夏臨淵奇道：“別的地方的皇帝？哪里？”

    胡亥微微一笑，這卻不好告訴夏臨淵。

    這位大名鼎鼎的古羅馬哲學(xué)家皇帝馬可·奧樂可還要三四百年才出生呢。

    夏臨淵見皇帝這反應(yīng)，就知道肯定問不出來了，轉(zhuǎn)頭又去想這句話，念叨了一遍，忽然問道：“那臣算是里面哪種人呢？”

    “你……你就屬于……”

    夏臨淵眼巴巴等著皇帝的評(píng)價(jià)。

    “……眼睛特別大的那種人?！焙ズ鋈桓Ｖ列撵`，指著夏臨淵笑得發(fā)顫，給他起了個(gè)新外號(hào)，“夏大眼子！”

    夏臨淵：很氣！把皇帝說的那段話念上一百遍，還是很氣！

    第199章

    “你就留在家中, 不必跟朕回宮了?！焙ブ棺×讼呐R淵想要跟隨的腳步。

    夏臨淵有點(diǎn)不樂意, 但是已經(jīng)快要入夜了，他也不能強(qiáng)行跟著皇帝回宮，只再三叮囑道：“陛下，若是那蒙鹽背后告臣的狀，您可一定不能被他迷惑了！”

    胡亥哭笑不得，瞅著夏臨淵看了半晌，嘆道：“你這過得真是神仙日子——活著最大的擔(dān)憂，就是怕同僚告黑狀?！?/br>
    夏臨淵沒太聽明白這到底是是夸他還是罵他, 索性也不去深究，笑道：“臣是陛下親封的抱鶴真人，自然該過神仙日子?！?/br>
    君臣二人暫且別過。

    胡亥回宮，入了章臺(tái)殿, 坐定稍微吃了點(diǎn)東西，才道：“怎么沒見蒙鹽？”

    侍從道：“回陛下，蒙大將軍已經(jīng)回去了。”

    “回去了？他沒說來見朕是為了何事？”見侍從搖頭, 胡亥又問道：“幾時(shí)走的？”

    侍從想了想，道：“陛下您前腳剛走, 蒙大將軍后腳就走了?！?/br>
    胡亥慢慢停止了咀嚼，思量著——蒙鹽去而復(fù)返，分明有話要說；然而稍留便走, 顯然是猶豫不決。

    什么事兒，叫蒙鹽如此糾結(jié)？

    胡亥正在思索，忽然聽得殿外腳步聲倉促, 幾聲低語后，侍者匆匆入內(nèi)。

    “陛下，車騎將軍灌嬰和夏侯嬰，送戚夫人與漢王子如意而來，正候在殿外?！?/br>
    這一下真是出乎胡亥預(yù)料。

    他飯也不吃了，蒙鹽的異常也暫時(shí)顧不上了，確認(rèn)道：“灌嬰和夏臨淵送了戚姬和她兒子來？就他們四個(gè)？”

    “回陛下，殿外只這四人?！?/br>
    胡亥霍然起身。

    這戚夫人竟然能從呂雉手底下逃出來？

    呂雉竟然能給戚夫人逃了？

    原來呂雉帶著劉盈，啟程前赴封地，連行數(shù)日出了嘉峪關(guān)，遇上來迎接的盧綰等大臣，因暴雨暫時(shí)于新安休憩。

    呂雉與前來親迎的盧綰、曹參等秘密議事。

    年輕的漢王劉盈卻剛剛醒來，正與同宿的弟弟如意躺著玩鬧。

    如意年方五歲，生得聰明伶俐。

    鬧了一會(huì)兒，如意徹底醒了，忽然哭了。

    “這是怎么了？”劉盈忙哄他。

    如意泣道：“娘、我娘要死了……”

    劉盈臉上一白，道：“怎么會(huì)呢？弟弟你是做噩夢(mèng)了？”

    如意泣道：“我昨兒見到娘了，那些侍女把娘從馬車?yán)镅旱襟A站里，我看到娘就跑過去了——娘跟我說，說，王太后要?dú)⒘怂?，叫我告訴哥哥，求哥哥救她……還說王太后也要?dú)⑽??！?/br>
    劉盈心中劇烈一跳。

    母親的手段，他是最清楚的。

    母親想殺如意母子的決心，他也是最明白的。

    近一年來，他帶著弟弟如意，同食同寢，不敢放如意一個(gè)人，就怕叫母親得了手。

    然而他能顧得了如意，卻怎么也顧不起戚夫人。

    如意小手擦著眼淚，哽咽道：“昨兒王太后一直在，如意什么都不敢說……不知怎么就睡著了。”

    劉盈見他哭得可憐，抱起來，安慰道：“有哥哥在，沒有人能傷害如意。”

    “那我娘呢？”

    劉盈一噎。

    如意仰頭，含淚的眼睛望著哥哥，“哥，你能帶我去見見我娘么？我好想她啊?！?/br>
    劉盈心里清楚，等到了封地，戚夫人必然難逃一死——如意就再也見不到他的親娘了。

    “藤公，母親在做什么？”劉盈穿戴起來，問外間的夏侯嬰。

    夏侯嬰道：“在與丞相等人議事呢?！?/br>
    劉盈看一眼弟弟的可憐模樣，低聲道：“好，我?guī)闳ヒ娔隳铩贿^你要乖，不能吵鬧?！?/br>
    如意忙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哥哥。

    見是漢王親來，雖然有王太后下的旨意，但守門的侍從還是放了兄弟二人進(jìn)去。

    門窗緊閉，光線昏暗的房間里，劉盈簡(jiǎn)直沒能認(rèn)出戚夫人。

    眼前這個(gè)被剃了光頭、衣衫襤褸、瘦削枯黃的人，與先王那艷光四射、青春柔媚的戚夫人，果真是同一個(gè)人嗎？

    戚夫人與如意抱頭痛哭。

    劉盈卻僵在門邊，因?yàn)槟赣H的冷酷和殘忍，而感到刺骨的寒意。

    有些事情，只是聽聞和親眼見到，受到的沖擊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緊緊摟著兒子如意，戚瑤跪在地上望著年輕的漢王，知道這是她們母子唯一的機(jī)會(huì)。

    她膝行上前，扯著劉盈的衣裳下擺，泣道：“殿下，您行行好，救救我們！王太后要?dú)⑽遥∷獨(dú)⑷缫?！?/br>
    劉盈只覺渾身僵硬，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卻更不敢多做承諾，道：“我會(huì)照顧好如意?！?/br>
    戚瑤涕淚橫下，哀聲陣陣。

    劉盈又道：“不是我不想救你，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

    “有辦法！”戚瑤忙道：“殿下，您放我們走！”

    “走？走到哪里去呢？你們孤兒寡母……”

    “我們回咸陽！”

    “回咸陽？”

    “是！回咸陽！”戚瑤想到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想到呂雉要前往封地，只要回了咸陽，回到陛下的庇護(hù)下，她和如意就安全了！

    “你們回咸陽，又能依靠誰呢？”

    “靠……靠……”戚瑤關(guān)鍵時(shí)刻，難得聰明了一回，“靠太子妃娘娘吶！娘娘心善！”

    劉盈蹙眉道：“不可，前番為了你們的事情，惹得母親與姊姊都不快活，豈能……”

    “殿下，王太后是要如意的命吶！”戚瑤把如意懟到劉盈腿上，“我是個(gè)外人，死不足惜，這孩子卻是你的親弟弟，是先王的骨血吶！”

    如意又哭起來，牢記著哥哥的叮囑，不敢放聲，把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劉盈極為不忍，竟然也紅了眼圈。

    戚瑤又道：“況且王太后與太子妃娘娘乃是親母女，哪里會(huì)真的生氣呢？雖然殿下您回護(hù)我們母子，可是我們就在王太后眼皮子底下，稍有疏漏，您回來就只能看到如意的尸體了！”

    劉盈左右為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