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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欲奪藥箱。 夏臨淵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哪里見過這陣仗,雖拼死力搏,還是無濟(jì)于事。 藥箱摔在地上,里面的藥物滾出來,一陣異香。 趙高嗅著那詭異香氣,盯著夏臨淵道:“自陛下從余學(xué)律法起,至今近廿載,陛下待我如骨中之骨、rou中之rou,從未有一事相瞞。然今日夏太醫(yī)橫空出世,卻非我能料想到的了。”示意跟隨的醫(yī)官上前查看滾落的藥物究竟是何物。 夏臨淵怒道:“趙高!你好大的膽子!敢擅動陛下入口之物!” 趙高冷笑道:“陛下入口之物,更該加以小心。正是為陛下著想,才有這番查閱。”說罷,目視上前檢查藥物的醫(yī)官。 那醫(yī)官細(xì)聞細(xì)嗅細(xì)嘗,臉色微變,似有赧色,湊到趙高耳邊低語數(shù)句,把那藥丸以巾布托舉獻(xiàn)上。 趙高聽了醫(yī)官低語,微微一愣,見那巾布上的藥丸大小如粳米而色紅,異香撲鼻。 “一場誤會?!壁w高揮手,令左右放開了夏臨淵,打量著他笑道:“夏太醫(yī)既然是為陛下分憂,又何必瞞著我呢?陛下龍馬精神,正需如夏太醫(yī)這樣的良醫(yī)相佐。” 夏臨淵氣得哆嗦,胡亂往藥箱里收著散落一地的藥物,怒道:“陛下隱疾,豈容爾等窺伺!” “還不快幫夏太醫(yī)收拾?”趙高斥責(zé)左右,又換了笑臉,攜著夏臨淵的手送出幾步。 原來胡海早已想到,自己這樣密詔夏臨淵,必然會引起趙高的注意;于是在第二次召見時就叮囑夏臨淵,帶上春藥丸劑,萬一被查,也有搪塞借口。 夏臨淵快步疾走,直走出趙高等人視線,才長舒一口氣,暗想,果然陛下料事如神。 那廂趙高露出個輕蔑的笑,踱步往宮外走。 說不上為什么,也許是多年宦海沉浮賦予他的直覺,趙高總覺得哪里不對,臨走到宮門處時,他猛地停下腳步。 “不對。” 左右問道:“大人,什么不對?” 趙高喃喃道:“他若是進(jìn)呈丸藥的,那丸藥該留在陛下身邊了才是,如何又給他帶出來了呢?” 左右也明白過來,問道:“大人,可要把那夏太醫(yī)帶來問清楚?” 趙高想了一想,搖頭道:“我倒想看看他要干什么。”也不知這個“他”指的是皇帝還是夏臨淵,頓了頓,吩咐道:“找兩個人盯著夏臨淵,動作隱蔽點?!?/br> “是!” 胡海對此一無所知,自以為籌謀得當(dāng),只等夏臨淵告假歸來,避開搜查把從外面置辦來的砒霜帶入宮中。他如今不能處理政務(wù),一來不愿引起趙高警覺,二來他并不會寫秦朝的篆書,況且朝中大臣也多半都認(rèn)不出,很容易露餡。 這第二條阻礙,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 胡海便只好先在內(nèi)宮打轉(zhuǎn),打算等除掉趙高之后,再想辦法撐起秦二世這個身份。 咸陽宮很大,也很值得逛。 這要歸功于秦二世的好爹,秦始皇。 當(dāng)初秦始皇滅六國,每滅掉一國,就要在咸陽仿建該國的宮殿。可以說在渭水之北逛逛宮殿,就能遍覽六國風(fēng)情了。胡海又不是真的秦二世,對于沉溺酒色那種放縱的快樂,有種來自學(xué)霸本能的排斥。于是就每日逛一處宮殿,既是消遣,也是鍛煉身體。 論起來,從嬴政就能看出來,秦二世的基因是很健康的,畢竟他爹可是能跟刺客荊軻比賽跑的主兒,母親又是胡姬,混血更該體質(zhì)好才對??墒潜痪粕涂樟松碜樱灾劣诤倎淼臅r候,被稍加刺激,就暈過去了。 胡海如今作為一國之君,就算只是逛逛景點,也是兩隊郎中貼身保護(hù)。他到一處宮殿,評點兩句,左右就都大拍馬屁。一開始胡海還被拍得通體舒泰,過了兩三日也就膩煩了。 如今掌管宮殿宿衛(wèi)的中郎將,不是別人,正是趙高的弟弟趙成。 這日胡海靈機(jī)一動,問道:“你們平日里都說朕英明神武??墒钦针蘅磥恚?yán)芍辛钰w高從旁輔佐。你們說說看,趙高為人怎么樣?” 眾郎中一聽,陛下這是聽膩了夸他的,要聽大家夸他的趙高趙大人啊。 且不說趙高權(quán)傾朝野,只眼前杵著的大上司趙成就是趙高的親弟弟。 于是眾郎中一個個舌綻蓮花,把個趙高夸得人間絕無、天上僅有,既有伯夷叔齊不食周粟的忠貞氣節(jié),又有周公吐哺的勤勉負(fù)責(zé)。 一片贊譽(yù)聲中,隊列中卻有一人自始至終不曾開口。 這份不合時宜的沉默,引起了胡海的注意。 胡海長了個心眼,道:“眾卿所言極是,你們報上姓名來,回頭朕跟趙高一說,他一定賞你們。” 眾郎中紛紛報上出身姓名,能在這宮中做郎中的,都是公卿之子。 到那沉默不語的人,只聽他開口道:“臣尉氏阿撩?!甭曇羟謇食练€(wěn)。 胡海問道:“家父是誰?” “先父早亡,恐陛下不曾聽聞。先祖父是尉繚。” “你是尉繚之孫?”胡海倒是有點意外之喜。 尉繚,便是那個給秦始皇相面,說他“蜂準(zhǔn)、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的牛人。后來領(lǐng)兵三十萬北擊匈奴的大將軍蒙恬,少年時還曾給尉繚牽過馬,而秦始皇本人更是親自求教、多次被拒仍不放棄。 尉繚本人,除了在秦始皇滅六國的過程中,起到了戰(zhàn)略決策官的作用;更留有一卷兵書。后人贊嘆此書可以與齊名。不過尉繚此后便不見于史書了,有人說他會隱遁之術(shù),還有人說他是鬼谷子的弟子②。 眼前這青年,竟然是尉繚的孫子。 這是何等的機(jī)緣! 胡海打量著眼前人。 只見他雖然穿著與旁人一樣的長襦,外披前胸甲,然而因為體型修長,肩膀?qū)掗煟瑒e有一番淵渟岳峙的氣勢。再觀他足踏方口齊頭翹尖履,頭戴長冠,腰際佩劍,劍眉星目,令人不由得要贊一聲好兒郎。 胡海點頭,當(dāng)下沒有別的話,卻已經(jīng)將這個尉阿撩暗暗記下來。 至既望日,夏臨淵處傳來喜報,萬事俱備。 于是胡海這便安排下筵席,只等趙高來時,順勢開口邀他共進(jìn)飲食便是。 這是很容易有機(jī)會的,因為趙高實在很……黏人。幾乎一日一至,有事兒沒事兒都要在胡海眼前打個晃。 畢竟趙高能糾集起偌大的勢力,所依仗的固然有他本人的陰謀機(jī)巧,根源卻還是在秦二世對他言聽計從這一點上。所以趙高當(dāng)然要時刻和皇帝保持溝通順暢、情意親密。 能與皇帝共進(jìn)飲食,趙高自然不會推辭,他果然留了下來。 胡海笑道:“趙卿怕是還沒嘗過宮中新釀的果酒?”說著親手為趙高斟了一酒樽,以寬大的袖口為遮擋,將藏在指甲里的砒霜抖落入酒樽中,一面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