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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衛(wèi)隨行護衛(wèi),各處負責看守駐防的人馬都不少,衣飛石耳力再好,遠處聽不清,近處聽清了也分辨不了敵我。然而,這一瞬間,他下意識就覺得那一根枯枝被壓塌的聲音很不尋常,這是一種沒道理的直覺。“收拾一下,這就走吧?!敝x茂很舍不得衣飛石,不過,他從不兒女情長。不管西北目前是什么情況,衣飛金寫奏折來要人——他客氣說請朝廷差遣宿將鎮(zhèn)守襄州,朝廷也不可能真的把別的將軍派去衣家的地盤——這要的明顯就是衣飛石。米康成反了,在衣飛金的治下反了,此事衣飛金必然要負責。衣飛金提兵平叛是戴罪立功,衣飛石去守襄州就是白撿的功勞,當哥哥的又給弟弟鋪路呢。衣飛石悄悄握住他的手,低聲說:“有刺客?!?/br>“朕知道?!便y簽子都發(fā)黑了,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拙劣的毒|藥。謝茂半點不聲張,就是不想驚動羽林衛(wèi),反倒出了破綻被刺客所趁,“朕不擔心你,你也不必擔心朕。朱雨,帶人服侍侯爺收拾行李,侯爺立馬就去西北?!?/br>再怎么著急也不至于立馬就要走,何況,衣飛石知道,衣飛金會寫這封直報,只怕米康成已經(jīng)被他打得差不多了,這是讓自己回去直接撿現(xiàn)成的功勞。他第一次正面抗旨,搖頭道:“臣不能放心?!?/br>“太后還在上邊。”謝茂提醒他,“你立刻就走,朕也要走。不論你或是朕,把刺客帶走?!?/br>衣飛石才明白皇帝的打算。是啊,刺客。這刺客是沖著誰來的還不一定呢。萬一不是來殺皇帝的,而是來殺他的呢?他此時的身份也算極其重要了。一旦他死在皇帝身邊,西北只怕就要徹底離開謝朝的輿圖。“臣隨陛下一起。”他看了看跟在皇帝身邊的侍衛(wèi),都覺得不如自己身手好。反正這刺客不管是沖著他還是沖著皇帝,二人一起走了,刺客就走了,太后就不會被誤傷。“也罷也罷。”謝茂吩咐朱雨,“回釀泉居?!?/br>他其實知道這波刺客的來歷。浮托國的死士,前世就來刺殺過謝芝。謝芝是真怕死又謹慎,輕易不肯出宮,前世這波刺客接近不了謝芝,只好走鎮(zhèn)國侯府的路子,假借南國神子之名,鬧得神叨叨的,要給皇帝獻祥瑞。哪曉得謝芝看誰都像“刁民想害朕”,非但不肯接見,還派了人要捉拿審問。最后,這波刺客狗急跳墻之下殺了幾個大臣,在京中百余口水井中下毒,鬧得沸沸揚揚。謝茂印象中這波刺客就是腦子有點問題,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弄不死皇帝就去弄大臣,弄大臣不過癮就殺京城百姓,往京城水井里投的毒也不致命,卻讓近十萬百姓在隨后大半年里發(fā)熱腹瀉口腔潰爛,人心惶惶難以控制。謝茂不想把這伙人從身邊放跑了,他既不想死一批大臣,也不想京城多出十萬病夫。衣飛石這么固執(zhí),謝茂以身作餌的計劃只能放棄。上馬時,常清平屈膝來拜,謝茂低聲吩咐:“刺客殺無赦。一個都不許放跑。”隨后,他將一塊精巧的金牌扔給跟在馬后的小太監(jiān),“叫你們龍司尊即刻帶人在京城重啟‘十戶聯(lián)保法’,衛(wèi)戍軍、錦衣衛(wèi)協(xié)同搜查,有可疑人等即刻捉拿。”龍司尊。衣飛石聽著這個名字,要說心里沒想法,那是假的。錦衣衛(wèi)聽事司指揮使,龍幼株。故須涂虜汗國公主,王姓揭必,亡國后,被朝廷發(fā)賣胭脂樓為娼。龍這個姓氏,是她在胭脂樓做娼婦時改的,原因是老鴇兒要借助她亡國公主的身份,賣個更好的價錢,汗國龍裔,所以改姓為龍。衣飛石曾經(jīng)想過栽贓皇帝“逼|jian”一事,壞就壞在龍幼株的身上——徐屈使人去衣尚予跟前傳話,說信王對衣飛石心懷不軌,那時候信王正跑回京城逛青樓,以至于衣尚予至今都不相信皇帝對兒子有什么太真實的想法——那時候,信王在青樓點名要見的妓|女,就是這位龍姑娘。據(jù)說當時信王被兵馬司鎖拿到衙門問罪,那時候他都沒忘了讓趙從貴把龍幼株贖出來。衣飛石沒聽過謝茂談及這個女人,就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可是,事實上她是存在的,存在感還很強烈。皇帝先把她送到長信宮當了兩天宮女,轉(zhuǎn)身就被太后提拔成女官,隨后皇帝另設(shè)聽事司,龍幼株就成了聽事司的第一任司指揮使,手底下可供差遣的,就是直殿監(jiān)少監(jiān)宰英這樣的帝后心腹。她深居簡出從不冒頭,可是,連衣飛石身邊都有不少聽事司的耳目——都是龍幼株的下屬。聽事司多半是皇帝一手架起來的,龍幼株在其中扮演了多大分量的角色,除非聽事司內(nèi)部,誰也不知道。從外人看來,這位龍司尊越發(fā)顯得神秘莫測。皇帝身邊總是不乏各種香艷的謠言,關(guān)于皇帝與亡國王女之間哀婉凄涼的愛情故事已經(jīng)傳了十七八個版本,加上皇帝不肯立后選妃,這事兒更添了幾分可信度。有了帝王真愛的身份加持,龍幼株又長期住在宮中,時不時前往長信宮請安,聽事司頓時成了朝中絕對不能得罪的衙門之一。一介女流成了錦衣衛(wèi)司指揮使,一個妓|女莫名其妙就成了四品武職,全然不顧朝廷選官的制度,居然也沒人想著反對一二。——這其中固然有聽事司新設(shè)在錦衣衛(wèi)編外,看上去不像正經(jīng)衙門的關(guān)系,說到底還是龍幼株和皇帝的關(guān)系顯得太古怪了。衣飛石不會過問皇帝在朝中差遣何人為心腹,但是,在偶然的情況下,他還是會琢磨一下,這個龍幼株……她和皇帝,是不是傳說中的那種關(guān)系?他們……睡了沒有?應(yīng)該沒有吧?不過,就算真的睡了……好像也不奇怪。睡了嗎?沒有嗎?可能有……耳畔突然又清晰地響起弓弦拉動的聲音,衣飛石下意識地伸手,馬背上的長弓不翼而飛!他驚訝四顧,內(nèi)圍的宮奴侍人,外圍的羽林衛(wèi),所有人都各行其是,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墒?,誰在他剛才與皇帝休息的時候,拿走了他的弓箭?這倉促一眼不過瞬間,嘣一聲,遠處就有長矢離弦!【宿主即將中箭!是否開啟任務(wù)輔助系統(tǒng)?保命第一!】不等謝茂回答開啟,一股戾風(fēng)撲來,長箭鋒銳的箭鏃已近在眼前!之所以沒射中謝茂的臉,從他頭顱貫穿,是因為衣飛石一只手緊緊握住了長箭箭身,